聚光灯外,一架钢琴在昏暗的蓝色灯光里弹起前奏,随即,清越悠扬又温柔婉转的旋律从沈峭寒手中的小提琴弦上流淌而出,仿佛轻语呢喃,将婉转的情思娓娓道来——正是法兰西作曲家马斯涅为歌剧《泰安司》所作的幕间曲《沉思》。
孤灯寂寥,照s,he在沈峭寒身上,周围是黢黑的空间,后部协奏钢琴只有淡淡的蓝色微光照亮,愈发显得沈峭寒茕茕孑立。
他神情平静,身形挺拔,架着小提琴的左臂舒展,肘、腕、手背形成一条优美的弧线。修长手指在小提琴黑色的指板上游动,指肚在琴弦轻轻捻揉,令悠长的琴音仿佛水波荡漾,缓缓晕散。
安静的音乐厅立刻被小提琴饱满澄澈的琴声充斥,观众们坐在扶手椅里,或面带微笑,或双眼微阖,细细聆听。
一曲终了,厅中响起礼貌而适度的掌声,作为对演奏者和他手中那把古董小提琴的肯定。
舞台灯光缓缓亮起,沈峭寒放下提琴,微微躬身致谢。
戴着白色手套的工作人员走上舞台,从沈峭寒手中接过小提琴,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到展示架上。随后,穿着j-i,ng美晚礼服的女卖师上台,为大家展示藏品。
“这把小提琴,由法兰西著名提琴制作大师布鲁诺·杜伯在1906年制作,目前由杜伯的玄孙雷诺·杜伯收藏,曾经有多位法兰西小提琴演奏家使用过这把小提琴。”
说到这里,卖师伸手朝向沈峭寒,继续介绍:“刚才为我们带来小提琴经典曲目《沉思》的,是布鲁诺·杜伯的另一位玄孙,文森·杜伯。这位年轻音乐家的母亲来自华夏,是华夏著名艺术家沈瑞泽老人的长女。因此,文森还有一个华夏名字,沈峭寒。
“下面,有请沈先生为我们介绍其高祖父制作的这件j-i,ng美乐器。”
沈峭寒从容地站在展示台边,面带优雅的微笑,开始介绍这架小提琴的材质、工艺、历史以及收藏价值。
最后,经由卖师,这把小提琴以1280万元的价格成交,卖给了一家古董小提琴收藏机构。
全部藏品拍卖完成后,是自助式慈善酒会,为在座的所有古典音乐爱好者和收藏家们提供自由社交的便利。
沈峭寒卸了妆,换掉一身古典衬衫,穿着更适合酒会场合的正装,与雷诺一起走进餐厅。雷诺此时也完全不见昨晚在酒吧时那一身放荡不羁,他穿着得体的西服,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腕表换成了更加低调的简约铂金款,行止稳重,谈吐优雅,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我这次前来华夏,是代替叔父,管理杜伯乐器在燕市的销售公司。”雷诺端着一杯香槟,与一位华夏富商聊着天,“幸好,我有一位熟悉华夏的哥哥,帮了我不少忙。”
这时,沈峭寒恰好来到旁边,那位富商见到他,立刻笑着迎上去:“你好,我之前就听说,华夏出了位擅长西方古典乐的年轻作曲家,沈先生果然年少有为啊!”
“承蒙夸奖,”沈峭寒礼貌地点了下头,“我会以更优秀的作品回报这份肯定。”
那富商笑呵呵地说:“现如今古典交响乐受众面窄,名气不太容易打出去,倒是影视音乐方面,逐渐开始受到重视。不知沈先生考不考虑为电影写配乐?”
沈峭寒其实并不太喜欢自身的创作受到题材束缚,但现在早已不是单打独斗的时代,即便是艺术家,也需要资本运作,才能更好地发挥自己的创造力。在日渐脱离大众的交响乐领域,更是需要足够的力量来助推,才能切实地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些自己的东西。
所以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向这位富商递了名片。
“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当然十分荣幸。”
酒会结束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多。
由于这次有雷诺的司机开车,沈峭寒也稍喝了些香槟,这时与雷诺同乘一辆车返回。
车子驶离会所,融入夜色下依旧熙熙攘攘的车流,雷诺终于耐不住束缚,抬手把领带扯松,解开领口的纽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随即,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笑着看向沈峭寒:“说起来,才一天没见,我竟然有点儿想念那个跳脱衣舞的小美人儿了……正好我明天要出来看房子,你觉得,我在使馆区附近租一套公寓,怎么样?那边的住宅都太陈旧了,买下来的话,似乎并不划算。”
沈峭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你。”
雷诺打了个响指:“那你明天有空的话可以陪我看看房子?”
沈峭寒沉默了两秒,说:“这种事,交给刘召,他会帮你安排周全的。我明天有约。”
周亚旻这周约了他好几次,他本想婉拒,但考虑到对方毕竟是他儿时的玩伴,对燕市也更加熟悉,最后还是答应了周一下午在“淆”小聚。
……
第二天就是周一,下午三点出头,沈峭寒就抵达了使馆区商圈,将车停在商圈地下停车场,独自步行进入酒吧街。
白天的酒吧街并不热闹,大部分店面都关着门,只有少数店铺已经开张,但在这个时间段也没有多少顾客前来。
“淆”墙外的卷帘门已经升上去,店门外挂着“正在营业”的牌子。
推开店门,舒缓深情的男声法语香颂扑面而来,正巧是沈峭寒曾经在陶筱的宿舍院子里远远听到的那曲。
酒吧里灯光并不昏暗,比起周末喧闹的夜场,现下更像是一家安静舒适的咖啡厅。
周亚旻早就等在场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