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旁就是天机阁的书画行,因有天机阁在,踏入小店的人就不多。
今日店内的人多了不少,有许多人都在偷看顾拥雪,其中大多数都是女子。
顾拥雪抖开一副画,专注瞧那画上笔锋。
忽有一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道:“今日店外怎么这么多人呀?”一个小姑娘跃进了门槛,迎头就撞进了顾拥雪的眼中。
茶色琉璃眸中既清且淡,男子面上有些苍白,肌肤白得略失血色,眉目如描如画,唇染淡绯,好看得简直惊心动魄。
崔璇呼吸一窒,随即红晕满面,一扭头就跑了。
“哎,小姐,哎?!”她身后的婢女连忙追了出去。
宋沉轩皱了皱眉,道:“师尊,符咒失效了。”
顾拥雪容色太过引人注目,他随身携带的符包本有弱化他人注意的作用,不过经年未换,如今已快失去效用了。
“回去再说吧。”顾拥雪也注意到门外若有若无的视线,蹙眉,就将画收了。
亓衡之却觉得那女子面熟得紧,几句话就向顾拥雪告辞,偷偷跟了过去。
那女子是往小镇西边去的,过不到片刻,就走进了一座七进七出的大院子。
亓衡之瞧那府门上挂了个“崔府”的牌匾,“府”字的右下角还刻了霞纹。
那是碧落宗的标志,这姑娘是碧落宗的大小姐崔璇!
前生蓬莱喜宴上,崔璇对顾拥雪一见钟情,她父亲崔庆逝世后,碧落宗不安分的老人想让她嫁给顾拥雪当妾,攀上长华这棵大树。
亓衡之在外人的眼中就是顾拥雪的“正妻”,因此碧落宗之人找他商量给顾拥雪纳妾的事,甚至还暗示他能叫崔璇一女侍二夫。
这便是宋沉轩坑他的第一件大事!
彼时碧落宗才行暗示,亓衡之都还没弄清楚他们的意图,琰浮州便已传出了长华和碧落宗的喜事。
碧落宗要脸,当然不可能还未说开便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长华也要脸,不可能接受这种“献人”似的联姻。
碧落宗以为消息是长华放的,长华以为消息是碧落宗放的,最后两边一谈,都觉得双方不可能那么做,嫌疑就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长华上下都有人说,他亓衡之不甘寂寞,想多找个伴消遣。他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逼顾拥雪就范,定然是怕顾拥雪不同意,所以先用舆论造势。
还好顾拥雪没信!!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亓衡之恶念顿生:他这么陷害我,我当然也可以陷害他!
他们不过才结契三个多月而已,三个月,就不信顾拥雪能那么相信他了!!
于是乎当天亓衡之便消失了许久,顾拥雪等人用晚膳的时候才瞧见他。
顾拥雪与宋沉轩同住一屋,晚上洗漱时,宋沉轩忽道:“师尊,我腰上的玉佩不见了。”
“是那店主给你的玉佩吗?”
“是。”
顾拥雪道;“明日再找找吧,若找不到,待戚兄到后,为师代你去向他赔罪。”
宋沉轩将屋内的窗子推开,窗外月光皎洁,几乎将客栈前的地面映成了白色。
他把顾拥雪拉到窗前,然后他自身后抱住了他。
顾拥雪道:“怎么了?”
宋沉轩道:“今日师尊惹来那么多人的觊觎,我不高兴。”
顾拥雪道:“凡人为色相所迷罢了,不过一时冲动。”
“我不是为色相所迷。”宋沉轩低声道,“我就是喜欢师尊。”
顾拥雪想板脸又有些板不下去,道:“你这孩子,从前我还道你淳然天真,到底是从哪学的这些……”
宋沉轩眨眼道:“当然是有师尊在,所以无师自通了。”他收紧手臂,轻轻地在顾拥雪面颊上
一吻。
亓衡之正坐在院中一棵大树上,“咔”地一声掰断了树枝。
“君上!”有人传音入密,联络上了亓衡之。
亓衡之心情非常糟糕地道:“你来了?”
夏与秋施施然落在亓衡之坐的树干旁,亦是一屁股坐下,道:“君上在看什么?”
亓衡之不语,夏与秋便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院内的橘子树周围设了结界,里头看得见外面外面却看不见里头。
而他的君主费这么大劲设这方结界,竟然是为了偷窥!
夏与秋沉默片刻,道:“他与君上同魂,君上设下结界,他肯定知道君上在这里。”
故意在窗前和顾拥雪亲密,这不是做给亓衡之看的吗?
亓衡之道:“我要让顾拥雪讨厌他!”
夏与秋目光一亮,道:“此去蓬莱,我已偷得了佛舍利,待得十五那日,便可叫宋沉轩身败名裂!”
亓衡之却有些心不在焉地道:“哦,我另有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