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陷落在最肮脏的污泥里,与父亲的期盼背道而驰。
他辜负了林忠国。
这天,林皎向警方交待了全部作案事实,包括因为迟小敏暴露,而仓促杀死吕潮。
“其实杀死吕潮时,我就动摇了。原来杀人也不是那么复杂的一件事,只要心中的恨与狂足够强,就能将恐惧压制下去。”林皎苦笑,“吕潮是个户外爱好者,我假扮成户外爱好者,他喜欢拍那些惊险的照片,比如在无人管理的悬崖上高高跃起。那种照片想要拍好,有时得花一个下午。我只是在他j-i,ng疲力竭,没有防备的时候,在他后心刺了一刀,再推了他一把。他的命就没了。”
林皎似乎在回味当时的情形,“早知道杀人这么容易,我为什么要依靠小敏呢?她……她确实是被我给害了。明队,你猜测我暂停计划,将小敏送去蓝水乡,是因为你回来了,萧局也来了。确实是这样,我怕你们,我不知道我在你们面前会不会露馅儿——事实证明,我确实露馅儿了,露得一塌糊涂。不过也不只是因为你们。我亏欠小敏很多,杀过一个人之后,我就明白,其实没有她,我一样可以复仇,将来,不如就让她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吧。”
坦白的最后,林皎又提到了自己的母亲。
“他们都说我母亲抛弃了我,去到国外就再也不回来。我小时候也这么想,但这两年我突然明白,我母亲的离开,是为了去给我父亲报仇。”林皎叹气,“她去的是东南亚,最早一批‘鬼牌’就是卖到了东南亚。她比我勇敢,也比我疯狂。”
警方在林皎所述的地方找到了吕潮的残尸——尸体的绝大部分已经被动物啃食。
至于黄妍,林皎的反应和迟小敏一致,“我没有杀她,她不在我的近期目标中。她和蔡心悦的‘鬼牌’售价都在十万元以下,她们连富人都不算。我首先要解决的是那些为富不仁的人。”
案件的收尾工作还在进行,明恕又去了一趟位于北城区纺织一路的江北二村。
经过一段时间,这个半新不旧的居民区又有了新的话题,已经没有多少人还在讨论快递驿站老板那离奇的死亡。
黄妍的家还保持着向韬等人最后一次来勘查时的模样,空气中漂浮着不明显的异味,地上画着重要的示意线。
明恕蹲在空荡荡的货架边,看着地上的示意线。
“鬼牌”案牵连极广,即将面临法律制裁的不仅是“匠师傅”以及他们背后的地方黑恶团伙、跨国犯罪集团,还有与他们勾结的官员。特别行动队已经在夏西市等北方城市引起“地震”,这场清缴行动短时间不会结束,很可能会持续到明年。
可谁能想到,这场风暴的原点,是这个快递驿站的主人?她的死将“鬼牌”曝光在警方的视野中,可她竟然不是因为“鬼牌”而遇害——至少现在,林皎杀害她的可能被排除了。
那她是因为什么而被杀死?
明恕闭上眼,脑中浮现出的是黄妍那全是小孔的胸膛。
小孔是由碎冰锤造成,凶手想借此表达什么?
快递驿站外没有再拉警戒带,几个居民围在门口,一边探着脖子张望,一边小声议论。
“警察又来了,凶手还没有抓到吗?”
“真吓人啊,万一还会作案怎么办?这眼看就要放寒假了,如果还抓不到凶手,我都不敢让我孙女过来住。”
明恕耳朵尖,眼睛更尖,从黄妍家出来时,看到一个神色不太正常的女人。
女人看上去接近40岁,烫着近来流行的小波浪,胸前围着一条围裙,本来正站在居民们后面往驿站里瞧,见里面有人出来,连忙转身离开。
从她的装扮判断,她应该也住在这附近。
可和真正看热闹的人相比,她不像只是因为警察又来了而赶来看热闹的人。
明恕站在快递驿站外的路沿上,目送女人走进斜对面的巷子里。
居民们还未散去,两个自来熟的大姐凑了上来,跟明恕打听案子,“小伙子,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抓到犯人啊?这一直抓不到,我们心里也不踏实啊。”
明恕摆出面对人民群众时惯有的和气笑容,“案子正在侦办中,会尽快给你们一个交代。”
难说居民们是被这句话安抚到了还是被这英俊警察的笑容安抚到了,居然全都跟着笑起来,“那就好,那就好。”
明恕问:“刚才和你们站在一块儿的那位是?”
闻言,大家都往后看了看,一人说:“你说商大妹啊?”
有人说:“商大妹?商大妹刚才也来了?”
“你没看到?就在咱们后面。”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她好像特别关心黄家的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明恕没有c-h-a话,站在一旁听着。
“是我我也关心啊,这边不做生意了,她家生意一下子就起来了。”
“她没人家会做生意,之前我听说都要关门了?”
“也不至于,也有快递公司和她家合作的……”
明恕听明白了,这个商大妹和黄妍一样,也经营快递驿站,但生意一般。
其实最早发现尸体时,明恕就知道黄妍很会做生意,因为店里有不少网红小吃。一些客人,尤其是年轻人,取寄快递时会随手买上一些。
又听居民们聊了会儿,明恕向商大妹家所在的巷子里走去,看到一块招牌上写着“象宝宝驿站”。
店里只有商大妹一个人——她全名叫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