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她趴在那儿,努力仰起脸,笑得欢快。
“珍妮该死,你也该死。”她吟唱诡异的歌谣,“心慌慌,tuō_guāng光,爸爸把你们都杀光。”
姜聿两腿拌蒜,恐惧攫住他的心神,令他动弹不得。他一边念念有词“幻觉,幻觉,都是幻觉”,一边在胸前不停画十字,左耳朵听的是神父的弥撒曲,右耳朵灌进来的是小女孩的恐怖歌声。
混乱中,周岐临走前交代的那句话跳出来:“在我回来之前,尽你所能拖延时间!”
这时,小女孩倏地捉紧他的脚踝:“来啦来啦!”
姜聿被她这么一抓,凉意沁入骨髓,他浑身一激灵,差点尿裤子:“靠!”
“怎么了?”任思缈察觉到他的异样,低声询问。
此时,神父闭上了嘴,教堂里安静下来,从两侧小门,有两队黑衣黑帽的人弓腰垂头,抬着巨大的金色餐盘与酒壶鱼贯而入。
小女孩舔了舔细密的牙,小手抚摸着姜聿的小腿胫骨,似乎在寻思着从哪下口。
面对赤裸裸的威胁,姜聿把头摇成拨浪鼓,笑得比哭还丑陋:“没,没事。”
任思缈狐疑地打量他两眼,目光转回祭台。
小女孩于是亲昵地蹭了蹭姜聿的腿。
姜聿:“……”
他的腿已经不是他的腿,放下裙子后,他的腿可能在,也可能不在,这是一条薛定谔的腿。
祭台上,神父在铜盆内净手,拿起刀叉,切下一块血淋淋的生r_ou_,又从银壶里倒出一杯赤红液体。
“愿基督的圣体与圣血,洗净我的罪污,涤除我的愆尤,保佑我得到永生。”
唱念完毕,他大口啖r_ou_,饮下红酒。那血色液体沿着他灰败的唇角溢出淌下,滴落在黑色长袍上。
难以言喻的腥味弥漫开来。
众人艰难地吞咽口水,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写满抗拒与嫌恶,干呕声此起彼伏。
清晰的咀嚼声终于停止,神父拿洁白的圣巾抹抹嘴:“请众信徒受领圣体与圣血,分食之。”
第9章 卧室乱斗
那r_ou_,那酒,都令人产生糟糕的联想。
现代人早就摆脱了茹毛饮血的原始习性,此时除了毛骨悚然,抽搐的胃袋毫无进食的yù_wàng。
“愿你们都能圆满完成弥撒。”
“公爵夫人”翘起手指,用粗哑的公鸭嗓再次强调。他就像养殖场里挥舞砍刀的屠夫,朝一只只待宰猪崽投去浸染了森森血气的眼神。
空气宛如淬了毒的寒冰,每吸进肺里一口,冰碴割裂肺泡,剧毒缓慢侵蚀躯体与神魂。
一位沮丧颓唐的男人硬着头皮站起,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前。
神父递来滴血的刀叉。
男人接过,他努力遏制生理性的呕吐欲——这两天他与所有幸存者一样,在一桩接一桩的死亡面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不断提高自身的心理阈值,他开始变得麻木、冷酷、听天由命。
他面无表情地切下第一刀,刀锋划开细腻的皮r_ou_,发出噗呲的细微声响,他忍不住发散思维:什么动物会有如此光滑的肌肤?反正不是猪。他没去细想,事实上,某种说不清的本能阻止他深入探寻。他可能割到血管,里头滞留的黑血渗出。
真恶心。
但没办法。
为了活下去。
机械地切下一块r_ou_,用叉子叉起,屏住呼吸,生r_ou_缓缓靠近蠕动的嘴唇。
头顶的耶稣投下垂怜的目光。
有如刹那间的神启,男人蓦地转动眼珠,他瞥见红布掩映的那一大坨死r_ou_上,有道黑青色的印记。印记从记忆中猝不及防地掉落出来。瞳仁剧颤——那是纹身。
额头刷地沁出豆大的冷汗。
“当啷”一声脆响,叉子带着r_ou_从铺着红毯的台阶上滚落,一直滚到公爵的脚边,玷污了华丽的纱裙。
纹身属于头天晚上被雷劈死的那个花臂男!
咔嚓,虚空中有什么我们称之为人性尊严的易碎品破裂了。
那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男人捏紧了拳头,恨恨转身,他双目赤红,绝望又愤怒地指着那坨r_ou_咆哮,“这是人,这他妈是人r_ou_!我不吃!我不是qín_shòu,我不吃人!”
他的指控在肃穆的教堂内掀起一轮热议。
“什么?是人r_ou_?那酒呢?”
“不会是人血吧!”
同类相食的恐慌迅速扩散。
“怎么办?要不要吃?”
“不吃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