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从事相关行业的人们眼中,上头的数据就格外刺眼。
双开舱同时装卸,改造船,一船三日可装卸完成……
这一个个数据在专业人士眼中就是三个字——不可能!
但是立刻也有人提出,这上头并没有说这改造后船只的大小,说不定其容载量极少呢?
即便如此,也很是可观,有人指了指上头的船位设计图说,能做到如此投入,我觉得中山国是认真的。应当不会做投机取巧之事。
“某打算前去中山国一探,”一个商人对自己的同伴说道,“且不论其船舶容载如何,这毕竟同吾等无关。但中山王之姿态显是想要着重水路,此于吾等有利。”
“且,在下对这深泽港亦是有些兴趣,若我所记不差,深泽县所在处地势平坦,确可行水,只不知晓其通往何处,若是能通北地便是上佳。”
“既如此……”同伴沉思片刻,忽而取来竹卷奋笔疾书,然后墨迹未干便将之急急递给他,“这便烦劳兄带去中山国了。”
商人接过竹卷转手一看,额头立刻蹦出了几根青筋。他的同伴面色羞赧,袖手道:“愚弟所识不多,好在有兄指导,也知晓了些方子,既然兄要去中山国,不妨替弟交上去答策。”
“烦劳兄长了。”
烦劳,烦劳个铲铲。
无独有偶,最后这位商人踏上北上之路时,发现去在这个时节,北上前往中山国的商队数量并不少,最初他以为都是对其港口感兴趣,后来发现他们都是正常运输货物的。
在冬天还能有这样的运输量可不太正常,他立刻下了牛车,跨上了更方便同人交谈的驴子,然后观察了片刻,便找了一个商队搭话。
这个毅然北上的商人姓董,南阳人。
南阳有铁矿,和洛阳、长安均有大道直通,故而此处工商业极其发达。
同时,它是扼守南下的一条大道,为洛阳、长安想要南下的必经之地。南边的商品在北方特别走俏,尤其是柑橘果类,果实可食,果皮可以熏衣,但是受制于交通条件,鲜果的运输能够在其腐败之前抵达长安已是极限,没有办法运往更北之地。
当然,长安的市场其实非常广大,目前市场尚有许多发展空间,但是董生觉得,能够将货物运到长安这件事,只要有大车、有快马就都能办到。现在他们董家先吃了这第一口汤,但是往后仿效他们的商户定然会愈加多,到时候他们的橘类商品很快就会在长安市场饱和,鲜果不耐放,运过去的人多了,物价便要降下来。
故而董生急于开拓另一片市场,东北方向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那里土壤肥沃,农人富庶,而且是诸侯封邑所在。诸侯不允许出封邑,零花钱极多,但是花钱的地方却很少,像他们这种南方的橘子在北方一定能卖得极好。
他此行去中山国一来是打探深泽县港口可达何处,二来也是要摸一下中山国于商业的底,还有考察下沿途路线情况、安全程度等等。
如果可以,他还想要在当地找一个地头蛇合作。
董家本身是行商出身,董生还不会走路时候就开始拨弄算筹,他深知行商一道,锦绣外商总不如破烂内商,一开始想要打入这个市场总得找个合伙人。
而他找上这些北上的商人,就是想要打探一下中山国有什么口碑好的商人。
哪想到他这问题一问出来,被他搭话的商人表情顿时一乐。
董生心中一惊,哪想到他接下来听到了了一句意料不到的话,“如果要找商人的话……直接找少府下头的小吏即可,只需付些佣金,他们就会给你安排店面,和你研讨货量和定价。”
“……定价?”董生愣了愣,随即眉头猛地皱起,他直觉这人的言下之意是中山国的官僚拿回扣情况严重。
西汉的底层官僚薪资极其低廉,基本上拿回扣的情况极其普遍,要不然光靠这份工资养活不了自己一家。对于商家来说,其实拿些回扣没事,就怕你拿了回扣还不办正事。
见他表情转变,被搭话的商人笑了一声,“郎君误会了。”
他拍了拍背后自己驴车上头装载的几袋子货,“这些是北方没有的荸荠,某这也是第二次做生意,第一次是带了些荸荠干来,当时其实只是中转过中山国,在当地想要卖上些许收拢一下资金,哪只刚入城便被发了传单。”
“传单?”这个新鲜词汇让董生极为好奇,然后他就拿到了一张《商入中山国指南》,上头用隶书写了商人第一次来中山国经营的一些注意事项,譬如报备货物,去专业的售卖点买卖,中山国已有货物需要在参考价内售卖,没有的或许要接受评估等等。
看起来非常复杂。
然而这位刚认识的老大哥却摆摆手,表示不复杂,走了一次就知道了,而且像他这种商户在货物抵达中山国之前可以先让人去商业地带租借铺子,只要付上一些小钱,中山国还会为他们在各地布告,为他们引来人流。“上次本想要去蓟县售卖的,哪想到在中山国全数被抢完……”
生意那么好?
那可不,汉子拍拍胸脯,“正是因为好售卖,某才敢带上鲜荸荠来售啊,这东西不好保鲜,但是滋味比干荸荠美味太多,就是不好放,小老弟你没带东西来吧?”
“并未,某是来看看中山国情状。”董生冲着他拱拱手,然后给人展示了下自己那一身轻松的小驴和只是带了些许物件的牛车。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