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越从牙缝里嘶了一声。
他身上温度低,可丁骁炜的怀抱火热,甚至给人一种滚烫的错觉,烫的他浑身无论哪处都开始不对劲起来,从脊椎尾骨一线往上,整个上半身的知觉感官都变得迟钝,秦苏越眉头逐渐拧紧,准备强行拉开丁骁炜环在他腰上的手,“松手,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丁骁炜固执的重复道,“不松。”
毕竟顾及到这人一只脚无法着力,秦苏越还是下意识收了一点力,不敢真就不管不顾把人掀开,可丁骁炜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似乎下定了决心,非得抱一抱他,直接就和他较上劲了,两人因此在门口僵持成了一副极其诡异的造型——
只看胸口往上的话,似乎是极其紧密的搂在一块;可只要稍微往下挪几寸,就会发现彼此都在明里暗里的拧着劲。
一个拼命把腰上的手往外拉,一个拼命将手臂往里收。
不知道究竟僵持了多久,最后还是秦苏越先败下阵来。
他猛地松了一口气,撒开攥在丁骁炜手腕上的手,“你到底发的什么疯?肖宇那王八羔子怎么给你洗脑了?”
丁骁炜静了静,几秒钟后,声音闷闷的从肩上传来,“和我说了你高一的事。”
秦苏越眉梢一跳,“说什么了?”
“什么都说了,”肖宇傍晚那些话此刻宛如复读机倒带般在他脑海里不断循环,丁骁炜只觉得胸口弥漫开一阵酸涩交加的苦意,数不清的种种情绪一瞬间全都涌上心口,像是混杂着锋利沙砾的浪涛,所经之处都是细碎的疼痛。
他摸索着握住秦苏越垂在身旁的手,慢慢握紧,“说你刚刚转学过来时,性子和我现在一样烂的讨打,结果人家还没来得及动手,你先把当时高二年级的人打了,最后还是他跑去劝的架。”
“说你当初之所以转学,之所以性格变成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全都是我的原因。”
怀里的身体倏地一僵。
丁骁炜明显察觉到了,但他没有停止,而是继续慢慢说着,也不管秦苏越有没有在听,声音又低又轻,像是一支沾了露水的羽毛,又轻又重的落在人心上。
“如果可以,我也挺想回到过去,打死那个一言不发就跑的小孩,我就是打断他的腿也不可能让他从家里走出去一步。但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我也不可能回得去了。”
“我当时没有想过,我走了之后你会怎么样,会不会觉得惊讶,又或者是生气?我什么都没有考虑过,那时候……我只想着自己,我不清楚为什么我会对自己的发小产生普通男生对着女生时才会产生的感情与yù_wàng,我以为这只是因为我和你在一块呆久了,只要远离你,我就能放下那些想法了。”
他说着,虚空中仿佛也看到当年那个捂着狂跳的心脏,却又蹲在暗影里一味自我安慰的自己。丁骁炜闭上眼,嘴角缓缓扯开一抹嘲讽的笑,“可直到真的离开你了,和你隔着几百上千公里之后,我才发觉不对劲……刚开始我一直找不出缘由,还以为是刚来到新环境的错觉,直到过了一段时间我才意识到,你不在,就什么都不对劲了。”
秦苏越站的笔挺,就像是背上不知何时被人安了一块僵硬的铁板,让他无论如何都弯不下腰。
他的右手被丁骁炜扣着,紧紧攥在手心,似乎只要稍微松一点力,自己就会化成一缕捕捉不住的风,瞬间就要从他怀里消失。
丁骁炜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明白,听得一清二楚,可他又并不想听的那么清楚,他更想叫他闭嘴,想说‘既然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起了’,可话到嘴边,他却又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咽喉,空咬着那些生硬的字句,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这真的很奇怪。
从来都只有他掐别人话头的份,什么时候自己也会有被噎到说不出一句话?
更何况那人也没打算堵他,无非是他自己堵着自己罢了。
秦苏越的嘴唇张了又合,就这么反反复复好几次,还是没能挤出一个字。
而丁骁炜就在他的自我挣扎中,缓缓说了最后一句话,“这事其实挺奇妙的,我到现在都没有想通,但是幸好,我想通了些别的。”
他的额头用力抵在秦苏越瘦削薄窄的肩上,感受到被他强硬按在怀里的人脊背的过分笔直。
他试探着问,“我能不能把你追回来?”
暮色降临,千家万户随着街边商厦的华灯初上,在寂静的夜幕下依次亮起一团团温暖的柔光,一扇扇窗里透出明黄色的喜怒哀乐,和着城市里低拂的晚风一块远逝。
而他们也不过是其中的一盏。
很久之后,秦苏越望着客厅落地玻璃墙外的黯淡天色,总算挣扎着发出了有些低哑的声音,“……你没有想清楚,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丁骁炜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轻轻笑出了声,“我早就想清楚了,还没想清楚的人是你。”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你只负责对我动心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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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中举办校运会的时候,秦苏颖那儿正好撞上市级高中生辩论大赛的预选初赛,而她作为辩论小组组长,放假第一天就被语文老师逮回学校商量辩题内容,直到傍晚六点才被放出来,还没走到公交车站就先接到了陈轩薏的电话。
“喂,妈,”秦苏颖用肩膀夹着手机,歪头斜眼的在包里翻公交卡,“什么事?”
陈轩薏那边似乎也是刚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