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事情瞒着我。”
这么明晃晃的表现,宗祁又不是傻子。黑发青年冷哼一声,撑着下巴现场表演一个宗祁不高兴。
对于宗祁,拉斐尔是真的无计可施。
明明他刀山火海,千山万水都走过来了,偏偏却会折戟在这个人面前,锦囊妙计半点用处也无。
但是唯有这一件事情不能说,只有这一件。
拉斐尔可以毫不犹豫的剖开自己黑暗的过往,剖开自己的胸膛,展示他的过去以及他炙热的爱意。
只有这唯一一件事情,绝对,绝对,不能说。
“并不是什么大事,一些光照会的事务罢了,我晚上就回来。”
拉斐尔安抚似的顺着宗祁的头顶,轻柔的帮他梳理。
宗祁的头发长了很多,之前他一直也没有修理,现在都垂到脖子处了,要是扎个小辫子看上去还颇有艺术家的忧郁气质。
“知道了知道了,去吧。”
宗祁被顺的舒服的从鼻腔里哼哼唧唧,放弃了抵抗。
等到走出这栋庄园后,金发公爵才微微站定,脸色坚毅而笃定。
“一切都准备好了?”
“回禀阁下,一切手续都已经处理好了。”
私人管家跟随拉斐尔很久了,对于拉斐尔真正的身份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也正是这种心知肚明,管家才知道神圣尊者做下了一个怎样的决定。
庄园里的宗祁对此还一无所知。
他不知道在二十四个小时之后,全世界最具权势的神秘组织领袖将更换,而他就是那个被钦点的,继任王座之人。
不仅仅是这些,甚至是兰斯亚特家族遗留下来的所有财产,富可敌国的财富,全部都写上了克里斯·拉美尔的名字。
所有的一切,拉斐尔都为他准备好了。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的向后退去,快的像是一节节急速倒映的幻灯片。
金发公爵看着窗外的景色,难得陷入了这样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思考的冥想状态。
宗祁就很喜欢在轿车行驶的时候趴在车窗上看外面,不管是天空还是车窗外的景色,总之他都可以面无表情的看完行驶的全程。
拉斐尔想起当初第一次和宗祁见面的时候,那个黑发青年就这么旁若无人的撑在劳斯莱斯的车窗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天空。
黑发青年看上去很瘦弱,灰色的眼睛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天空,视线焦距一点也不带偏移,就好像能在伦敦永远都是铅灰色的天空上看出朵花来。
他的姿态是那么闲适,自由,散漫而孤独,就像藏在这幅皮囊下的灵魂那样。
拉斐尔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的不是伦敦的天空,而是真正的蓝天白云。
宗祁自己都不知道那时候算是和拉斐尔的第一次相遇,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哈罗德百货的地下停车场里,鬼鬼祟祟躲在科尼塞克底下被拉斐尔揪出来的时候才算是第一次见面。可拉斐尔早就记得这位来自东方的黑发青年了。
这本来就很奇怪,拉斐尔每天接触到的人形形色色,社会各界的都有,偏偏就记住了这么惊鸿一瞥的青年。
有些东西冥冥中就有了预示。
就像拉斐尔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情人》里面李云泰会对撑在栏杆上看河水的杜拉斯一见钟情,现在回想起来,那惊鸿一瞥可能早早的就在他心里留下了烙印和种子,只待发芽的那一天。
其实拉斐尔一直有点遗憾。
宗祁的年纪还不大,之前他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宗祁还说自己有想法去剑桥大学走一遭,连带威斯敏斯特公爵也想陪着自家爱人去再修个学位。
不仅仅是伦敦的迪士尼乐园,还有希腊复原的阿尔忒弥斯神庙,甚至拉斐尔还悄悄高价买下了上海位于宗祁家旁边的那一栋别墅。他想着宗祁总是个念着自己国家的人,以后如果有时间的话每年都可以陪他回中国去住住。
如果没有这件事情,明明他们会有很多时间的。
一辈子的时间,足够漫长,也足够干很多事情。
“……”
拉斐尔不是一个喜欢回忆过去的人,事实上他更擅长于借着过去,将未来踩在脚下。
可是在通往命运的最后一截路途上,他的思绪就如同不受控制的疯草,放肆又热烈的将所有——所有和宗祁相处的点点滴滴,放映电影般,放慢,倒放,放大,在脑海中一帧一帧的播放。
可惜时间太短,能够记忆的东西也不够多。
“马上就要到圣诞节了啊。”
拉斐尔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忽然就如此说道。
“是啊,阁下要在美国过圣诞节吗?”
车里没有第三个人了,司机只能硬着头皮和这位大佬对话。
雪真的很大,在路上挡住了许许多多行人的视线,把车灯和道路两旁灯光氤氲的像是在举办一场灯会,撑开了整个苍穹。
下雪的时候天空也会变暗,暗的如同铅灰色的天空沉沉压下来,郁结在人的心口,呼吸也变得沉重得多。
每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是整个西方国家信仰基督系信仰中最重要的节日,而十二月二十四日则是平安夜,这一天人们都会和自己最亲密的亲人聚在一起享用火j-i大餐。
过去的很多年里,拉斐尔都是一个人过这个节日的,今年距离圣诞节也不过只有短短六七天。
“如果有机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