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她是否真的死于爆炸。
如果她不死,这反而又成为了另一个她被攻讦的理由。
“如果她真的没事,这么长时间了,她为什么不出来澄清?难道她不知道她身为陆氏的领导者,有责任有义务承担起安抚民心的基本任务吗!”
“管理公司可不是过家家,任凭她天天这么任性妄为下去,我们陆家百年的基业迟早要被她败光!”
这时候人群中又突然冒出来一句:“可她投了个好胎啊。”
这话一出,顿时又有不少人的表情变了变。
于多数人而言,即便他们并不喜欢陆明萱,但光是在身份上,他们就天然矮了她一头。
陆明萱是上任陆家掌权人唯一的孩子,也就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更何况陆父早早就立下遗嘱,他死后由陆明萱接手家族企业的管理。
抛开个人能力和性格方面不提,陆明萱继承陆家是名正言顺的。
这也是她当初能够顺利接掌陆氏的原因之一。
在这一点上,无人能质疑她的资格。
就连她“被失踪”的此刻,也没有人敢直接提出找人取而代之她的位置,反而要曲折婉转地扯出她的无数错处,彻底将她打成一个将会害死陆氏的废物,才敢试探着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
与此同时,随着“投胎”这个话题一出,会议厅的气氛又走向了另一个微妙的极端。
不少人忍不住抬头,看向陆五叔所在的位置。
谈及亲缘和继承权关系,陆明萱是上任当家亲女不提除她以外,同时在场的也有上任当家的兄弟。
在法律上,陆五叔也有顺位继承权,并且紧随陆明萱其后。
如果陆明萱下位,谈及家族继承的问题,便没有人比陆五叔更合适的人选了。
于是便又有人提了:“那五叔不也是可以的吗。”
被提及的年长者神情严肃,半点不见波澜,却并未开口阻止或反驳开口说话的人。
这已经足以见得他自己的态度了。
会议厅里突然安静下来,既没有开口表示认同,剩下的那群人也不敢先一步开口起哄。
这种事对于他们将礼义廉耻只批在表皮上的人来说,还是有些过了。
否则他们也不会直到今天才提出这个“建议”。
但无人反驳就已经是不错的形势了,台上的人面色一喜,拍拍桌子轻咳两声。
“咳,五叔毕竟是陆总的长辈,我想由他来说几句并不过分吧,不如我们就——”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了台上中年人的话语。
结实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门撞到墙上弹回去,又被人一脚踩到墙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影响,站在台上的中年人甚至感觉整个屋子都随之颤抖了一下。
“讨论什么呢,啊?”陆明萱左右扫视一圈,像是半点没有觉察似的,懒洋洋地说道,“这么热闹,怎么不带我一个?”
所有人的视线立刻都被吸引过去。
站在门口的自然是陆明萱,她的姿态一如既往的散漫,好似完全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着的是什么。
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细心一些的人已经注意到陆明萱一身的狼|藉。
她像是刚刚经历过一段逃窜,衣服皱巴巴的,领口和袖子上甚至还带着血迹。
就连下巴上也有没有擦干净的血痕。
不过陆明萱本人就是有这样神奇的魔力,即便她衣衫褴褛地站在垃圾堆里,看着她那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便没有人会觉得她可怜狼狈。
她就像是山石间生出的竹,永远挺直着腰背,直往上长,无论多大的风雨也不能将她摧折。
站在台上的中年男人一阵腿软,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陆、陆总……您还活着呐……不不不我是说,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陆明萱一手拎着一个文件袋,一边反手关上会议厅的大门,漫步走上台,不轻不重地踹了中年男人一脚。
“这地方是你该待的吗。”陆明萱斜睨了中年人一眼,言简意赅道,“滚。”
中年人哆哆嗦嗦地往后一歪,差点没被台阶绊倒,他连忙扶住旁边的垃圾桶,连滚带爬地躲到了陆五叔的身后。
……
一门之隔的会议厅外
终于等来了人的季涵雨松了一口气,他没跟着陆明萱一块进去。
一方面是他有别的任务,另一方面则是要照看一下江月离。
就在两分钟之前,两人才匆匆忙忙地赶到预定位置,陆明萱接过季涵雨送来的文件就进了门,话都没说上几句。
季涵雨一眼就看出陆明萱这一身仿佛经历过追杀的惨状。
他心底便有了底,多余的话便暂时放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