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七赌坊门前三五成群、或蹲着或靠着的男人们,对孟巽顶着一副大好青年的模样,纵是他突兀的出现,仍然显出兴致缺缺,基本上都只是淡淡扫过他一眼后便不再理睬。
孟巽站在门前,身后吹起一丝凉风,吹得发带飘扬的同时似乎还有落叶飘过。
在他眼里看来,漆七赌坊其实就是家赌馆,并不像万世时常光临的大红运赌坊那么高档次。孟巽去过大红运赌坊几次,虽说只是尾随着万世而去并没进过里面,但只看外面就知道两间赌坊的差距。
说简单些,大红运赌坊是富人们的消遣处,而漆七赌坊则是赌鬼们的场所。
不过孟巽认为两者间没什么差别,反正都是些龙蛇混杂的地方。
那些都是正确的判断,唯一的误判却是他没想到,他斯文有礼的模样,在此地完全行不通,照这样子下去,别说探情报了,就连搭个话也挺困难。
那些人会觉得他斯文,基本上是受他外表的误导,但论起格来,孟巽虽不算鲁但绝对也谈不上斯文。
此时唯有使点手段才行,不然正事就要搁下。
只是……他不能在安逸县惹事,免得惊动了不能惊动的人。
孟巽认真想了想,一言未发便转身离开。随后他找了家布庄购了套黑色的衫子换了,不知在哪儿整了只眼罩把左眼一蒙,末了他再去铁匠铺收了把剑挂在腰间,顿时一改文雅的模样,虽说狠劲稍显不足,但至少看起来有些犷的感觉了。
换了装束再出现在赌坊门前的孟巽,还没开口说话,便能察觉到暗中打量他的目光。
不过,那些目光并非都带善意。
“向你们打听一个人。”孟巽刻意严肃且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还带了点儿内劲,震得身前的数人纷纷起身。
带着危险、透着神秘,孟巽很快将门前打堆聚众的人吸引了过来。十来个人把孟巽围在其中,挑衅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的同时,七嘴八舌且不友善的问着他的来意。
孟巽淡定得连眉也没抬一下,当然也没急着开口解释什么。
平时打架,他不用刀剑,那是怕伤人。现在有剑在身,就算围他的人再多,孟巽也没放眼里。
闹了一会儿,一个光头从后身挤进来,站在孟巽面前时还在揉口。
十来个人参差不齐地喊着“二哥”,末了倒是静了下来。
嘿,老大不在老二在。孟巽暗想。
赌坊门前逗留的,多数都是有帮派的家伙些,出来混的人并不怕事,但也知道什么叫识实务。
二哥打量眼前这黑衣人,抛开遮挡的左眼不提,分明眉眼清秀,丰润的唇角还浮着轻松的浅笑。咋一看是个斯文的主,但刚刚那带内劲的声音让他知道,此人不是什么软角色。
“你想问谁?”二哥直来直去,省了问孟巽称呼的无聊问题。
这个二哥倒挺干脆。
孟巽唇边的笑意加深,也干脆地说道:“想打听下祁锐这个人。”
话一出,有人开始交头结耳。
二哥扫了众人一眼,没急着回答而是皱眉问道:“你干嘛打听他?”
“此人想找我大哥借些银子,由于金额涉及过多,所以大哥让我来他家乡打听打听。”既然扮坏人,借口当然也要瞎编一个。
议论的声音随着他的话而加大,孟巽隐隐能听到交谈的内容。
二哥抬了抬手,声音顿时压小了些,议论却没有结束。他没出声阻止那些说话的,只是再打量了孟巽一遍,确定他是生面孔后才说道:“原来祁锐没在安逸县了。既然你远道而来,我也不诓骗你,四年前他借了些银子便消失了,好在钱也不多,咱们大哥宅心仁厚就没和他计较。不过他若故计重施,你得劝劝你家当家小心才好。”
听说祁锐借了钱,孟巽还以为所谓的横财就是那笔钱,他正思索着被问到他的下落要怎么回答,却没想还有后话。
钱不多?那是他想错了。
话又说回来,这些人会宅心仁厚?只怕没那么简单。
孟巽拱手道谢,脸上仍然平淡得没什么表情地说道:“多谢提醒。对了,听说他有个老母,不知……”
“那老太婆嘴上说还钱,其实还不是偷偷的躲起来了!”这话是二哥之外的人吼出来的,似乎还有些义愤填膺的感觉。
随后议论的话题便绕着祁大娘而展开。热闹的讨论声里,唯有一处安静着。
孟巽扫了一眼未动声色,侧耳听了片刻顿时明白。
所谓的宅心仁厚……原来是找不到人,所以才不得已放弃。
真够笨的!
恍然大悟的表情有意从他脸上滑过,使盯着他没转眼的二哥半张脸夸张地抽搐。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难为他把话讲得那么漂亮,这么一闹便全穿了帮。二哥心里暗骂几句后呵斥道:“行了,不嫌丢脸么。”
孟巽暗笑,嘴上客气了句,手上却不客气地推开人群大步离开。
他前脚刚走了,一个叫陈七的猥琐男说着去方便,脚下毫不含糊的跟了过去。
孟巽算准会有人跟过来,所以走得就不太快,不然照陈七那脚程,绝对连他的衣角都不会瞧到。
穿过两条街后,孟巽找了条冷清的巷子钻了进去,然后纵身一跃上了一丈多高的巷墙,末了一脸兴奋地等着尾随而来的尾巴出现。
陈七追来,朝巷间奔出几步,却没看到孟巽的身影,站在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巷间,他不耐烦地骂道:“m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