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壬拍了拍沈浅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把她拉到自己身后,开口道:“感谢大家中午给我接风,下午我还有点事情要和沈老师谈,就不多叨扰大家了。”
沈院长站起身来,虽然没说话,看着顾壬的时候眼神温和了许多。顾壬紧紧地握了握沈院长的手,沈院长放心地点点头,顾壬向来是他最信任和器重的学生之一。
随后顾壬又和前排的老师们一一握手道别。然后把自己的公文包和沈浅的小包一并拿起,推着沈浅走出报告厅。
沈浅把自己的包扯回来,出了报告厅,看不见那帮老家伙,也就不再气着了。
顾壬瞥了她一眼,打趣道:“到底是谁沉不住气。”
沈浅一边从包里翻车钥匙,一边嘴上也没放过顾壬:“还不是怕你和你的小心肝儿沉不住气。”
顾壬嘴角上弯出一点笑意:“行了,走吧,请你喝咖啡。”
咖啡厅很近,出了校门拐角就是。
顾壬解下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旁边的椅背上,叫来服务生点单:“一杯拿铁一杯美式。”
这家店他们大学的时候常来,现在还是上课时间,也不是考试周,人很少。
沈浅与顾壬是大学同学,刚回国的时候,沈院长又没少为了顾壬的事情奔走。沈浅是沈院长的女儿,关系就更亲近些。
沈浅看了看四周,确认过并没有旁人,才凑的近些,盯着顾壬低声说道:“顾壬,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顾壬深邃的眼里噙着笑,这么多年能说他没有长进的,也就只有沈浅了,反问道:“我怎么没长进了?”
沈浅显是在心里憋了许久了,手指点着桌子,飞快地列出他的罪状,像是在办公室训学生:“你有长进,我周五上午给你打电话,下午你就说订好了机票,顾老师,请问您的职业c,ao守呢?”沈浅打电话的时候,顾壬在英国那边的会议只进行了一半,剩下的日程起码排满了三四天。口译工作不比其他,需要提前准备的太多,没法中途换人,会议没跟完几乎不可能脱的了身。
顾壬只轻描淡写回了一句:“交接给了一直跟在我身边的新同事,前期准备他也一直都在,不要紧。”
沈浅剜了他一眼,嘴上根本没打算饶过他:“你能不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吗?你根本就是不顾后果!那昨天呢,凌晨一点,一下飞机就叫车往小玉山跑,你也不怕吓着那孩子。”昨天沈浅知道他的航班一点落地,叫了人过去接机,谁知道顾壬把行李放上车就打发司机回去了,自己一个人又叫了一辆车去了小玉山。
沈浅知道之后着实吓了一跳,她一直知道顾壬性子急的毛病,这么多年了除了无奈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可这回实在太离谱了些,沈院长知道顾壬回来,交代她趁这次机会,让顾壬给学生做场讲座,她忙着做准备,直到现在才抽出空来兴师问罪。
其实昨天凌晨,顾壬就已经回了z市,也确实去了小玉山。
顾壬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咸凉的海风从他的衬衫领口滑进来,四周飘着些s-his-hi的雾气。
顾壬忍不住去想,他选择到这里来,是因为这种感觉吗?
顾壬的心里慢慢膨胀起了一种迫切,想要一个答案和一个结果,那种迫切其实并不来自于未知的不确定,而是一种莫名的自信,就像七年前,那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可以厚着脸皮地挑逗自己的心上人:“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就是喜欢我!”
可是,他的心上人,现在还会再红着脸,眸子里泛着海上的星辰和月光,看着他甜甜地笑吗?
记忆里的那个笑,一瞬间将顾壬抓的死死的,他顾不得许多了,只想要快些穿过这漫长的海风和黑夜,到他面前去。
离小别墅还有一段儿路的时候,顾壬让师傅把车停下了,小玉山这边入了夜就没什么车流。
他,应是每晚都能安眠。
顾壬给自己留下大约两支烟的距离,烟让人清醒,清醒会唤起恐惧。
顾壬害怕,所以不敢回来,所以荒谬到他找了七年的人,在他的房子里住了两年,竟浑然不知。
那晚顾壬没有进去,站在门口,抽光了口袋里所有的烟。
然后在路灯下沿着山路一点一点走下去,直到黎明,回到了沈浅给他安排的住处。他很久没有这么累过了,直到过午才醒来,给林页发消息说换了航班,改天回去。
服务生端着两杯咖啡过来,顾壬伸手接过,礼貌地道谢,然后将那杯拿铁慢悠悠地推到沈浅面前,自己端起另外一杯送了一口在嘴里,听着沈浅的质问,没辩解什么。顾壬还是变了的,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怕了。
顾壬轻轻放下杯子:“他这三年一直都在你班上?”
顾壬其实只是想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沈浅会错了意,以为顾壬是在责备她,回呛道:“他还在你房子住了两年呢,你不是一样没找到么?我是个老师,不是公安局查户口的。况且人家名字总共俩字儿,你一个也没记对!”
顾壬觉得,也许是那个叫黎夜的少年,从前活的太辛苦了。那段过去,他不想要就不要了,那,自己是不是也被一起扔掉了。
“晚上帮我和沈老师说一声,我改天再去看他和师母。”再害怕,有些事情,也得亲自去问。
沈浅点点头,生气归生气,却也都是因为关心罢了。如果不是前阵子核对资料的时候偶然听到办公室的同事提起一句林页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