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倒也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自从那日在主院的后面看到那名女子后,炎天雪自认为自己已经什么都可以接受了,大不了就再冒出个人来,一想到那名女子,心里又有些闷闷的,原本打算有空再去找找她,却没想到后来发生了中毒的事,就一直没了心思,发现自己想远了,炎天雪马上又想前方看去,不想了,还是去找找吹笛的人好。
上前推开门,却还是愣在当场,张府其余地方的建筑虽然也都古色古香,景色却都平淡无奇,偶尔几株花草就算是点缀了,简单而干净,可眼前却是另一番景象。
整个院子的中央都是水,竟是个人工挖出的小湖,印着天上的满月,与四周的景色,静谧而美丽。右边顺着小路走下去是一座白色石桥,在朦胧的月光下,冰冷的石头上泛着淡淡的白光,小桥的另一边则通向了小湖对面的假山间,两边的石头形状各异,静静地立在那里。岸边种着一两棵垂柳,夜里无风,柳枝静静地垂到湖面上,少了平日里婀娜的摇摆,却添了一份寂寥,门口的右边又是一座小小的凉亭立在水上,另一边用石板铺在水面上也通向假山,两路会和,最终通向了前面的屋子,一个两层四角的朱红色阁楼。
陈平的府邸炎天雪只去过一次就已经很难忘记了,只因那里到处都透着主人的身份尊贵,总之就是怎么舒服怎么建,知道陈平也是个喜欢享受的人,建成那样并不稀奇,而张府的其余院落都平平无奇,低调而简单,原本炎天雪以为是因为张良淡泊所以故意为之,今日见了这里,已经和陈平的院子有的一比了。
吃惊过后却更加好奇这院子的主人是谁,为什么只有“他”能住在这里?可是其余人竟然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笛声越来越大,炎天雪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声音是从阁楼的第二层传来的,可是放眼望去,这里除了月光在没有别的亮光,倒像是真的没有人住似地。笛声一转又变得凄凉起来,似乎能感觉到吹奏者内心的孤寂,那种浓浓的思念正是能打动人心的音乐,让人听了都觉得心里有些悲凉,像是能落下泪来。
其实若换做平时,大半夜在没有人的院子里听到如此凄凉的笛声,炎天雪只怕早就被吓得躲回被窝里去了,可是偏偏这音乐就能引起她的共鸣,让她忘记了害怕,反而想起了在现代的父母和朋友,而如今自己一个人生活在这里,也许有了新的朋友也能渐渐融入她们,但她又怎么可能忘记现代的一切?
平日里和大家嬉笑打闹,偶尔却还是觉得自己是孤单的一个人,但偏偏这个秘密又不能告诉别人,即使说了也没人会相信,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个异类,说到底她也不是属于个世界的人,就算来了,也只是一个意外。只不过单纯的格让她依旧能乐观地过日子,但是今夜的笛声就偏偏勾起了她心底最难过的事,眼睛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炎天雪自认不是善于音律之人,可突然就有了知音之感,于是快走过了凉亭来到阁楼下。
抹了一把眼泪,却又有新的流了下来,她是真的想家了,就算古代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奇的,却始终比不上家里的温暖。
抬头看去,却见到阁楼上的栏杆边,一名男子静静地站在那里,借着月光却也只能看见他的侧脸,手里拿着一只玉笛,正闭着眼睛吹奏着,悠扬的曲调倾泻而出。
炎天雪忘记了哭泣,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
月亮刚好处于男子的上方,照亮了他的全身,男子束发,墨色的头发在月色下却如绸缎一般乌黑顺滑,面部却越发显得朦胧了,薄唇放在笛上轻轻地吹奏着,脸部的轮廓优美而柔和,就像淡淡的月光,还隐匿着一丝凄凉。一双修长的手指一袭胜雪的白衣,腰间只配着一块白色玉石。影子被拉得很长,这黑与白融合在一起,却只让人觉得他更加的孤单。
炎天雪就这么痴痴的望着,眼睛一眨不眨,小嘴张开已经忘记闭上,仿佛此时已经不是身处人界,而眼前正是一位谪仙在吹奏着他千年的孤寂,悠扬的笛音忧伤却又让人难以抗拒,竟有一种心碎之感。
微风拂过,男子的衣袂飘飘,几缕墨色的发丝也跟着飘动,月光让他的身上也有一层朦胧的白色光晕,仿佛马上就要御风而去。
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直一曲结束,男子这才慢慢睁开眼睛,黑色的眸子里的忧伤已经淹没,却带着对万物的悲悯,像是已经看破了这世间百相,却也让人清楚的知道他的心里已经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男子的目光很快就停留在炎天雪的身上,转过身正对着她,两人就这样遥遥相望,谁都没有开口。
炎天雪的心里突然就觉得害怕起来,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是非常讨厌,咬紧下唇,正想张口却见男子已经翩然跃下,就连落地似乎都是轻轻的不带一点重量。
走上前几步想去拉住男子的衣袖:“良良。”
眼前的男子确实是张良,却又与平时不太一样,总觉得这样的他好像已经不是凡人,感觉距离很远,远得她只能仰视,却永远也追不上,抓不住。开口说说话吧,起码让我觉得我们还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不动声色地避开炎天雪的手,张良一手握着玉笛,越过她走到了湖边,看着因为微风而泛着波光的水面,语带关切地问:“身子可好了?”又恢复了往日温润如玉的模样,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