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样大的地方,只住着纪修远和管家孙伯。
像保镖和司机花匠等人,都不住在这里,而是住在纪宅旁边另外搭建的附楼。
至于纪修安,他并不喜欢这里,觉得太空旷安静,里里外外都感受不到人气儿。这么多年来,他总共在这里住的时间加起来也没有超过半个月。
孙伯无妻无子,从纪修远的父辈开始就服务他们全家,年过六十,岁数有些大了,每天十点就会准时回房入睡。
所以这空荡荡而又豪奢巨大的宅子里,现在只有纪修远一个人的脚步在清脆回响。
纪修远感觉到很饿。
下午他急着去影视城找纪修安,本就没来得及吃晚饭,又喝下“通气粉”,把肠胃给疏通了一番,就感觉到更饿。
可眼下已经快十一点,他也不好把刚睡下的孙伯叫醒做饭,于是就自己来到了厨房。
虽然这里的炊具一次也没沾过手,但他在国外念书那些年,还是用过微波炉的。
于是他用冰箱里的速溶燕麦和鲜奶,加上一些果酱,花费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给自己做了一碗简单的微波即食燕麦粥,端上餐桌开始吃。
餐桌是黑胡桃木的,也很大,大到可以足足围坐二、三十个人。
大到桌子中间摆放着装饰用的烛台,从哪个方向伸手过去都是够不着的,要想熄灭或者点燃,都必须用长勾子勾过来才行。
这里实在是太大了,大到简直荒唐的地步。
纪修远就独自坐在这样大的桌子旁边,安静的慢慢吃那碗燕麦粥。
纵然四周空无一人,他也仍旧保持着腰背笔挺,仪态端严。
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只手遮天、不近人情的纪董当年在国外求学,念的是建筑系。
这座巨大的豪宅,就是在他大二那年亲手设计勾勒了图纸,然后交付给父母施工建成。
之所以会这样大,是因为在当年他的人生规划里,他会早早结婚,最少会有七、八个小孩,十几二十个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要建得尽量宽敞。
可以容纳那些叽叽喳喳,小麻雀一般闹腾的孩子们。
孩子们可以尽情在室外草坪、宽敞的回廊上奔跑,围坐在餐桌旁吃饭,去游泳池里戏水冲浪,在游戏房里开小火车做集体游戏……
然而自从五年前,父母死亡的那一刻,为他和弟弟遮风蔽雨的大树轰然倒塌,原本关系很好、来往密切的叔伯亲戚们,都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可怕狰狞面目。
那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夺。
纪修远只有变得比他们更狠更强大,才不至于被那些豺狼虎豹们撕得粉碎,才能保住父母留下的一切、保护好还没有成年的弟弟。
五年时间,他长满尖刺的盔甲已经融入血肉,成为了他的一部分。让自己疼痛,也令旁人望而却步。
周围的所有人见到他,都会仰视畏惧。
他腰背笔挺坐在这广阔空寂的饭厅里,坐在宽大到荒唐的长形餐桌旁,一口口吞咽着温热的燕麦粥。
就像是一头孤独的恶龙,守着他曾经的宝藏、曾经的梦想,守着埋葬了曾经自我的坟场。
纪修远心底没来由的有些感伤。
肚子似乎对主人的心情有所感应,咕噜咕噜响了两声之后,一股浊气下降,在这静谧的夜里发出忧伤而细弱绵长的声音——
噗哧兹~兹~~兹~~~
……
当天夜里,纪修安就把棠璃给他的玻璃杯送去检测,第二天拿到了检测报告。
检测出来的结果令人心惊心寒,里面是高度浓缩的成瘾物质,如果纪修远当时真的喝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五年前纪修安十七岁,还没有成年,外加正在读高三,处于人生的关键时期,所以并没有亲身参与到当时那场夺位之争中。
他只知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大哥就因为在这期间经常连着几天几夜不睡觉,外加殚精竭虑,患上了偏头疼的毛病。
而那些伯叔亲戚,则一个个被大哥架空,要么捏住致命把柄、要么脖颈套上绞索,再也没有半点翻身的机会。
虽然他只会站在大哥这边,但也多少觉得大哥对叔伯们做的有些狠绝。
再说,他们就兄弟俩,纪家亲戚就那么几房,真的要全部断绝关系来往、众叛亲离吗?
叔伯在他们小时候,是对他们很好的,每逢生日年节都会送他们红包和礼物,还会抱着他们举高高。
就是几个堂兄弟,也是从小玩到大。他们一起踢过球,一起游过泳,都不是外人。
纪修安对现在的状况觉得很心痛,所以才会尽可能的对亲戚们关切友善。
谁知道纪承业竟然会做出,往他大哥的酒杯里下药这种事?
上午,纪修安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手里拿着那张检测报告,神色阴晴不定。
他刚刚联系了纪承业。
之所以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大哥,主要是因为怕他大哥被气到,再犯头疼的毛病。
再者依照纪修远狠戾决绝的手段,纪炳这一房的所有人恐怕都会被他往死里弄,最后再给余下的各位叔伯来个杀鸡敬猴。弄得亲戚们越发惶惶不安、人心散乱。
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多年前只能被大哥保护的小修安,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和麻烦,他可以反过来保护大哥。
没过多久,纪承业就过来了。
过来的不止是他,还有他的父母,纪炳和吴安竹。
这一家三口刚进办公室,关上门之后,就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