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莹坦诚地问:“我哥哥做了申王的车正,姐姐做了他的宠妃。不心怀故国,我何必在这洪水滔天的时刻回来?何必拼上性命,不远千里,与荆伯计较?我的心,从来都在这里,我想让这里变得更好,我也能让它变得更好。”
屠维欣慰地道:“这样,王大约会放心。公主也要想好,必然也会有些人反对你。”
“连我父王都有人想他死,何况于我?我不死,就行了。”
卫希夷仗义地说:“我先弄死他们!王可真是,居然忍了……还娶了……哼!”
屠维道:“王也艰难,当时的情形十分难办。自家的事情还算好说,王是不怕有乱子。然而荆伯又来了,乱上加乱。无论如何,太后还是蛮人。荆伯就不一样了,荆伯一来,蛮人怕要绝种了。最快的办法,就是联姻。”
“姐姐姐夫……”
“都安葬了!”屠维飞快地打断了女儿,“他们当时,就是结为夫妇的,这在咱们蛮人眼里,是一桩好事。乱后,便有好心人将他们收葬。三年前,我亲自将他们改葬的。”
“大祭司葬了吗?”
“……我没管她。”
“那就是有人管了?谁管的?”卫希夷的眉毛飞了起来,“阿莹!有件事儿得赶紧做!新冶十二城,要加紧将新的祭仪定下来!”
她要和原来的祭司们抢位置了!
姜先又咳嗽了一声:“那个,我已经安排人在做了。不过近来事多,他们做得有些慢,都是原本的头人,放心。”
“你们也在做吗?”屠维叹息一声,“王也在做,他也不放心祭司们了。可是,为了对抗荆伯,他不得不退后一步。你们能坚持,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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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正事谈完,屠维便携女儿离开,姜先与他们父女同行。女莹留在殿里,消化着屠维带来的消息。
出了女莹的正殿,姜先便犹豫如何开口,与父女二人各归各处——他们一定有好些话要说的。
不想屠维又给了他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再次向他发出了邀请。
不止姜先诧异,卫希夷也奇怪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呢?”
“南面的事说完了,还有北面的事。南面的事,是为王在办事,北面的事,我也很关心呀。你将土地分给这个,分给那个,自己没有留一份儿,是有别的打算吧?也没提要接你娘和阿应回来,你是还要北上吗?我当然得问问北方的事情啦。”
姜先急忙保证:“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个字让姜先觉得自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打量了一下屠维的身高与肌肉,再暗暗捏捏自己的胳膊,姜先有些忧虑了。
到了卫希夷的住处,屠维道:“我还是习惯睡榻,希夷啊,去,给我弄张竹榻来。”
卫希夷:……“爹你想跟阿先说什么悄悄话呢?当年你跟娘就是这样,希夷啊,去看看阿应有没有淘气。就将我支使走了,你们就不知道要干什么了。”偷听还被从地板下面揪了出来,就是亲爹动的手!
屠维的笑容温暖而诚实:“哦。你早去早回,还能听后半段儿。”
“前半段儿呢?”
姜先想说,你想知道,回来我告诉你呀。屠维道:“就是听他蛮话说得不错,问问怎么学的,我当年学蛮话的时候,可费事儿了,我们獠人说的话,跟他们可不一样……”
“哦……”卫希夷半信半疑的,给姜先使了个眼色,不能真让亲爹睡得不舒服呀。他们一家一直睡的竹榻,这是真的。
卫希夷一走,屠维慈祥地对姜先道:“唐公怎么想起来学蛮语的?”
“毕竟南下,又事涉军国大事……”
“很难吧?”
“还……还好……”
“怎么是还好呢?就是很难!就像我学你们雅言正音似的,王要我们都学,巧了,我心爱的女人,就是中土来的,向她请教呢,还能多相处一阵儿。就是怎么一边学,一边还要搭讪,太难!我就想啊,得装好奇的样儿,什么都问她,从小孩儿学吃饭穿衣,一样一样的,再问到怎么求婚……”
姜先:……=囗=!娘!救命!
第97章 不在乎
卫希夷在南方是住惯了竹塌,又习惯了使些坐具的。到了北方,除开最初几个月苦些,后来又渐次恢复了这样的生活习惯。是以要收拾的地方并不多。
但是,为父亲准备舒适的安歇之处,这是第一次,卫希夷将它当成了一件大事来做。将自己住的主殿让了出来,自己搬到了附近的小殿里。毕竟曾是女孩子的住处,哪怕是只猴儿,她也有细腻的地方,原封不动就给屠维住,不太合适了。
将搜集来的瓶瓶罐罐一骨脑儿地打进包袱里,扔到自己的房里,等有空再摆。卫希夷的收藏,一如她的童年,不讲珍贵与否、价值高低,只看顺眼不顺眼,新鲜不新鲜。荆伯的宫中,有许多荆地来的小摆件儿,样式质地花纹,总有一些与蛮地、中土、中山不相似的。卫希夷见猎心喜,瞅着好玩儿的,就都拿了来摆着。女莹近来多思,于这些上头倒不甚在意了,纵容着她爱怎么收藏怎么收藏。
光收拾这些,就花了不少时间。卫希夷总疑心屠维与姜先的见面没有表面那么和谐,焦急地催促着:“快点快点!”她急着回去偷听呢。
收完她的衣服摆设,再摆进适合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