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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坛之时,女莹命人邀来卫希夷,又请来姜先。在荆伯新营的宫殿里,女莹郑重地向二人请教:“我意与荆伯对阵一场,不知你们意下如何?我是想,我们取得城池土地的手法,会有人想不通,想要震憾愚人,唯有武力。”
卫希夷与姜先相视一笑,由卫希夷说:“我和阿先也是这样想的。”
“我和阿先”?嗯?女莹眯起了眼睛,直觉得不对劲儿。再一看姜先,打这四个字从卫希夷口中说出来,姜先那个样儿,故作矜持里又恨不得将得意写到脸上,他要是只孔雀,尾巴毛这会儿已经全掸开了!
女莹抽抽面颊,问道:“可是我们新取数城,人心浮动,兵马虽多,却不能不顾背后。战当如何战?荆伯早往决战之广原而去,纵在其后追赶,也来不及啦。他若溃败,也不知他走哪一条路。如何战?”
卫希夷估算了一下,道:“赶是赶不及了,将力气全放在追赶上,追上了,也不剩什么力气可以决战啦。这场决战,咱们是赶不上最大的一场了。他们现在也打不起来。我算过了,从现在开始,再过大半月,是他们决战的时候。决战……唔……算他们能打上九天,一方败退,多半是荆伯败了,他的后续辎重可都在我们手里呢。我的想法,先放最先几日的辎重给他,令他不起疑,继续往前赶路,后面的辎重拦下来,让他走到无法回头夺城,只能决战的地方,他必败。”
女莹苦笑道:“还是没有打一场呀。”皆是算计。
卫希夷道:“不然,荆伯此次兵力足有两、三万,以两千对两万,不到逼不得已,我是不打这样一场仗的。勇敢与鲁莽不是一回事,要消耗掉对我们来说多余的兵力。侵占这许多城池,荆伯并非凡人,我料他败后回来,也能收束数千兵马,去往荆国。我们与他战这一场,若能一举成擒,大事定矣!”
女莹掰掰指头,点头道:“好!”
卫希夷起身道:“我这便整顿兵马。”
姜先却说:“且慢。”
“阿先?”
“二位,既然决战,便要将旗号立好。公主打的,还是王的旗号?要再立自己的大旗了。希夷虽是打了自己的旗号,却是在中山时的旧旗,也需要换个新的啦。”
“要怎么换?”
姜先胸有成竹,这事儿他想过好几回了,对女莹的事儿比较敷衍,对卫希夷就比较上心:“公主的旗号,还请自决,要鲜明,又能看出与令尊的相似来。令尊以蟒为旗?公主不妨做个变化。希夷你呢,唔,王的白虎明明是你猎的,可以绣白虎为徽,唔,光秃秃的白虎不够威风,虎生双翼,如何?”配我家旗上长翅膀的凤鸟,可以一起飞!
女莹听了,眼睛一亮,道:“希夷旗上有翼,我也要与她一样。”她俩从小就是一样的东西互通有无的。卫希夷也没有多想,笑道:“羽蛇?也好。”
姜先:……我还能说什么?我不答应你就不会干了吗?
两个姑娘已经开开心心地讨论起翅膀要怎么安了,什么样的形状比较好看,羽毛要几层的……之类的。
又过两日,祭坛筑成,无论愿与不愿,诸位头人都被换上了南君改制过的服饰,站在了女莹的下首。放血之前,老头人一脸“死也要死个明白”的模样,将心一横,问卫希夷:“子是何人?”
卫希夷踏上一步,未及回答,女莹便使右手握住她的右手,高高举起:“她便是我,我便是她,在我的国度里,她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她的话,就是我的话。”卫希夷待她说完,很平静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老头人心道,这是谁?并没有听过。
若是报上屠维的名字,他或许便知道了。然而无论女莹还是卫希夷,都没有再多提屠维,近乡情怯,不外如此。卫希夷攒着劲心,只想,只要将荆伯拿下了,与南君会合,就能得到父亲的消息。姜先的建议有些张扬,而她赞同了这样的提议,打出自己的旗号,也是为了屠维能够看到,或者知道屠维的人看到,可以找到她。
老头人心里有些不太服气,然而形势比人强,心中带怯地“盟誓”,眼见自己的血滴入祭火,老头人的心都被揪住了。紧接着,女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腕,割腕取血,也与他们一样,滴入祭火。老头人才稍稍放心了些。如果南君父女能够复国,效忠就效忠!他们有这样郑重的祭祀盟誓,反而可得任用。
祭祀完成之后,女莹便笑吟吟地邀头人们赴宴。荆伯养的侏儒又重为女莹的宴会演滑稽戏,两个侏儒皆着深深浅浅的蓝布碎料拼成了衣衫,头上的小冠反戴着,用的还是说与荆伯的段子。听过多次的头人们却知道的,侏儒不过是将台词里的“蛮王”换作了“荆贼”而已,都是拿对方取乐。
在荆伯的宫殿里,蛮王是一个身高丈八的魁梧蠢货,米饭里搀进了砂石,告诉他是豆子,他便嚼嚼吞了下去。被侍臣告发之后,便将厨子撕作两半,生饮其血的野蛮人。
如今,这个人设被安到了荆伯的头上。侏儒又让荆伯在自己的笑话里,再出了许多丑。诸如不识文物,以为钟为头盔之类。
忽然左面侏儒讲到“荆伯以钟为头盔,夫人以拂尘击之,荆伯便跟着‘嗡——’一声,叫唤得活似钟了”,右面的侏儒该捧场大笑。右面的侏儒忽然掩面伏地,呜呜咽咽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