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文墨和陆三丫刚离开爹妈家,老爹就气吼吼地跑到厨房,拎起两把菜刀。
老妈一看,吓得赶紧拖住老爹:“你…你要去杀谁?”
“老子要去杀那个乱嚼舌头的家伙。”老爹挥舞着菜刀。“狗日的以为老子退休了,就好欺负了。妈的,老子饶不了他。今天,非得菜刀见血不可!”
“你知道是谁嚼舌头?”老妈问。
“我不知道,但老子要把他骂出来。”老爹脖子一拧。“你别拦着我,不然,先把你砍了。”
老妈这一辈子最怕老爹,见他执意要出去,也不敢硬拦着了,只得赶紧给陆大丫打电话。陆大丫一来是老大,在老爹面前说话份量重点。二来,老爹五十岁时生过一场大病,靠大丫在医院里照料了一个多月,所以,和陆大丫的感情深一点。
老爹一出门,就高声叫骂起来。“是哪个狗日的,敢嚼陆家的舌头,有种的站出来,吃老子一刀。”
老爹的叫骂,引来了一群邻居。有人问:“陆老爹,谁嚼你家的舌头呀?”
老爹气呼呼地说:“他在公厕里嚼的舌头,没看清人。”
有人又问:“那人嚼陆家什么舌头呀?”
老爹吞吞吐吐地说:“就是…就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老爹的一位发小跑来了,他把老爹拉到一边,问:“老陆,嚼你家什么舌头?”
老爹小声说:“就是我把三丫头送人的事儿。”
那位发小哦了一声,说:“这事儿隔了几十年,人家早忘了,你这么骂骂咧咧地,别又勾起了人家的回忆。再说了,这事儿也不是什么丑事儿,谁要嚼,让他嚼好了。”
老爹一听,是这个理儿。不过,他一时有点下不了台,如果就这样不荤不素地提着菜刀回家了,人家会以为他好欺负呀。
那位发小懂得陆老爹的心思,就给他下了个台阶:“老陆,我在公厕里就说了一句:老陆这家伙嗜酒如命。怎么了?难道冤枉了你么?”
陆老爹一听,发小给他下台阶,赶紧说:“原来是你嚼我舌头呀,算了,看在你和我老朋友的份上,我就不砍你脑袋了。留着它,多吃几天饭吧。要换了别人,今天就是他的忌日了。”
陆老爹把菜刀递给老伴:“给我拿回去。”
那位发小拉起陆老爹:“走,你留着我这颗脑袋,我跟你杀几盘。”说着拽着陆老爹去下象棋了。
一堆看热闹的人嘀咕着:“真没劲,骂了半天,原来骂了发小。”“是呀,原想看陆老爹是怎么砍人,现在也看不成了。”
等陆大丫、陆二丫、陆三丫和易文墨风风火火赶到爹妈家,这场“戏”早就收场了。
陆大丫问:“老爹呢?”
老妈回答:“下棋去了。”
陆大丫又问:“老爹干嘛要提着菜刀骂街?”
老妈朝陆三丫呶呶嘴:“还不是三丫头惹的事,说是听见有人在公厕里嚼我家的舌头。”
陆大丫好奇地问:“我家有什么舌头给人家嚼?”
老妈吱吱唔唔地说:“说…说我家把…小孩送了人。”
“唔,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呀。老妈,我正想问您呢,我家是不是把小孩送人了?”
老妈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我,我家怎么会把小孩送人呢。”
“老妈,我家真没把小孩送人?”陆大丫逼问道。
老妈吱唔道:“这个家你爸当,有什么事儿,你问他去。”
陆大丫明白了,从老妈吱吱唔唔的回答中,从老妈惊慌失措的神色中,可以明显看出:陆家确实送走过小孩。否则,老爹也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陆大丫说:“老妈,您把老爹喊回来,就说我来了,有事找他。”
老妈屁颠颠地跑去喊老爹,没一会儿,俩老就回来了。
陆大丫把老爹拉到里屋,问:“老爹,咱家送走过一个小孩吧?”
老爹见只有陆大丫一个人,就小声说:“我跟你一个人说,别再往外传了。”
陆大丫点点头。
老爹四处望望,象做贼似地说:“你妈生老三时,身体不太好,老三生下来不到五斤重,我怕养不活,一生下来就送了人。”
陆大丫问:“送给谁了?”
老爹摇摇头:“接生婆张奶奶有一个熟人,听说夫妻俩没小孩,就让她抱走了。至于那夫妻的姓名、地址,我都没问。”
“送给谁都不知道?那现在老三的情况,你也完全不知道了。”陆大丫对老爹有点意见了。自己的亲骨肉,说送人就送人,连送给谁都不清楚。二十几年了,连问都不问一声,哪有这么狠心的爹妈呀。
“不…不知道。都送人了,还问那些干吗。”老爹不以为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