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她这个皇后当的,多窝囊啊!
也许是天暗沉,黑暗之中令人瞧不清楚神,感受不到对方的情绪,李萱对立在前面那道人影的惧怕也减了几分。
她停住脚步,扭过身左右扫了扫,发现找不到淡黄丝毫踪迹时,心里便叹了口气。
该来的还是要来。
不过……其实还能躲一躲,她悄悄偏了偏脑瓜子,侧耳听听后面的动静,身体静止了一瞬,意图迷惑身后之人,趁他不注意,便猛地蹬开双蹄撒丫子就跑。
但是可惜,她终究没躲过,那人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披帛,在她腰间一环,就跟牵狗一样,给拽了回来。
到底是谁发明的披帛,这货明明反人类嘛?走路带风,刮东西,还经常扫灰,更可气的是,这货不就是个现成的绳子,捆人老方便了。
李萱心中充满了怨念,但还不得不转过身来,对着人影行礼。
她夜视能力很强,认得出眼前之人,而且这地方也只是比较黑而已,并不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若是装作看不见,实在说不通。
李萱低头福礼时,萧瑾已经松开披帛,只是不知为何颇为眷恋上面丝滑的触感,有些恋恋不舍,唔,真是,爱屋及乌,连她身上穿戴的衣料也觉的好。
萧瑾刚从宴会过来,身上虽是穿着常服,却也颇为正式,黑绣章纹的锦袍,脚下是一双鹿皮靴,身形挺拔修长,风采卓然。许是喝了酒,眉目间长年蕴藉的冷意被醉意冲散了些,凤眸狭长,泛着微微的红,仿佛胭脂勾画,不复在马球场初见时的肃杀阴沉。
面对这样的萧瑾,李萱倒是去了几分惧怕,但依然谨慎小心。
行过礼之后,二人谁也不说话,杵在原地的李萱觉得有些尴尬,想说点什么,总得说点什么啊。
可是,说什么呢?
吃了么?看你喝得挺多?哎呀,今儿风真凉。
凸艹皿艹
大概没人敢这么和太子殿下寒暄。
憋了半天,李萱终于憋出一句话:“殿下忙,臣女告退。”
扔下这句话,李萱掉头就跑。
这次她学了个乖,走的时候把披帛抓在手里头了,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她李萱也是有记性的好。
不过这次她还是失算了,依然没逃开,萧瑾没有用披帛捆住她,而是用回忆绊住她。
“忘忧……”萧瑾声音哽了哽,声线颤抖得厉害。
李萱脚步一顿,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真厉害啊萧瑾,不过说了两个字,就将她隐藏了这么久的情绪全部勾出来。十年了,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李萱觉得自己早就看淡,生死都经历过了,谁还在乎前世那点破事。
可是……她不是早都释然了么,为何心口却这样疼。
她连自己都骗过去了,他为何还要揪着不放,反复出现在她面前,提醒她。
忘忧……呵,难为他还记得她的小字。
“忘忧?”萧瑾上前一步,心疼想要制止李萱使劲擦拭眼泪的双手,却被她大力甩开:“别碰我!”
声音粗砺尖锐,真是好难听,李萱心想,她此刻的样子也一定很难看。
其实,她一直想要洒脱一点的,平日里也总是催眠自己暗示自己,不要做个怨妇,不要怨恨,过去的就过去了。
在今天之前她一直都做得很好的……她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面对萧瑾时总是格外软弱,那些她以为深埋的情绪其实很浅,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冒头,眼泪根本控制不住。
太讨厌了
萧瑾被李萱激动的样子惊住了,他没面对过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只是怔怔的,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李萱哭了一会,情绪宣泄出去,逐渐趋于平静,理智也回笼,瓮声瓮气开口:“我要回去了。”
萧瑾没有回话,只是愣愣地看着李萱,喉结兀自上下耸动着,嗓子像被一把嗓子堵住,说不出话来。
李萱心头有气,见萧瑾不说话,也不管他,绕过他就要离开。
这会萧瑾反应倒是快,飞快移动脚步,挡在李萱面前。
李萱换个方向。
他挡。
李萱又换个方向。
他再挡。
没完了是,李萱挟怒抬头,眼睛亮得像是燃了两团火:“殿下这是何意?臣女自问并未有得罪殿下的地方。”
“忘忧……”萧瑾的语气里带着些无奈和祈求,就像是面对无理取闹的小孩。
这样的语气落在李萱耳朵,像是火星猛地飞入眼睛,烫得她一哆嗦。
类似这样的场景,前世,她做梦都在渴望。
她想要的时候他不给,现在她不想要了,他干嘛要凑过去。
仿佛一只炸了毛的猫,李萱语气讥讽:“殿下唤的是谁?小女不认识,想必是殿下认错了人,还请殿下放小女过去。男女授受不亲,您虽是君,却也没有欺负臣女的道理。臣女位卑身贱,无法违抗殿下,唯这条小命还算有点骨气。”
闻言,萧瑾皱了皱眉,冷了语气:“忘忧,你在威胁孤?”
“臣女不敢。”李萱垂下眼皮。
望着眼前浑身长满尖刺,张牙舞爪的李萱,萧瑾突然觉得头疼,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呢,她前世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她……是在恨么,她是在恨他么?
“忘忧。”萧瑾放软了语气,“你怎么了?你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从前,他提起了从前?
李萱冷笑:“从前?殿下是喜欢我从前的样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