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前面,好歹是勉强让三人免于淋雨。
虽然稍有些狼狈,但宁致远心里这时却是极为雀跃的,他甚至在心里感谢起这场突来的大雨了。
若不是这场雨,众目睽睽之下,他要如何才能与欢颜如此亲密?
他们几乎是隔了两层单薄的衣物紧紧贴在一起的,伞下空间狭小,宁致远能听到顾青未的每一次呼吸,更能看清楚她双眼的每一次颤动,这一切都让他心跳缓缓加速,然后更是莫名的面红耳赤来。
空无一人的街道,两边屋檐下挤满的人群,这处隐蔽的墙角,一把油纸伞,两个有情人……
他还沉浸在自己对这副画面的描绘中,就被蓦地冒出来的童音打断了。
“宁哥哥,不要再往这边靠了,你挤着闵哥儿了!”
闵哥儿推了推宁致远的腿,有些不满地道。
宁致远一窒。
然后所有的意境,还有那淡淡的暧昧气息都顿时荡然无存。
不着痕迹地瞪了闵哥儿一眼,他心里颇为遗憾。
金风玉露倒是相逢了,就是不该中间多了个小胖子!
夏夜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不过这么一会儿功夫,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大雨就已经渐渐止住了,雨这一停,在屋檐下躲雨的人群立即就将街道充盈满,倒也没被这阵雨打扰了兴致。
那许愿树下更是又围了一圈想要许愿的人。
宁致远看了仍被闵哥儿握在手中的锦帛一眼,“闵哥儿还要许愿吗?”
闵哥儿使劲点头。
宁致远于是带着顾青未和闵哥儿在那小木桌边站定,拿了笔蘸好墨再递给闵哥儿。
闵哥儿顺手接过笔,在锦帛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将锦帛递给宁致远,眼中带着期待,明显是希望宁致远将他手中的锦帛挂得高高的。
宁致远含笑接过锦帛,也不见如何动作,只手上随意一扬,那轻飘飘的锦帛就挂到了许愿树的高处,还与一些树桠纠缠在一起,不虞会被风吹下来。
闵哥儿于是欢呼一声,对这个未来的姐夫更是再认同不过了。
已经逛过一圈了,三人接下来就漫无目的的在街上四处走,然后宁致远就在一个巷子口站定,仿佛还在回想着什么。
顾青未初时还有些疑惑,但打量了四周一圈,便也想起了这个地方。
也就是她遇到白莲卖身葬父,又碰到楚承启的那日,就是在这个巷子里,宁致远脱了自己的外衣给她,替她遮住了被癸水弄脏的衣裳。
她还记得,她初时只当宁致远是想占她便宜,还起了意要打宁致远一巴掌呢。
想到那时宁致远握了她的手放在他的脸上,告诉她“要这样打”,顾青未只觉掌心都有些微微发热。
微握了手,她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被宁致远再次拉进了巷子里。
这时已经入了夜,这巷子里又不被灯光照到,所以显得格外的黑暗,与灯火通明的大街上似乎是两个世界,闵哥儿都害怕得紧紧抓住了顾青未的手。
这是要做什么?
顾青未略带疑惑地看向宁致远。
总不能是想报复她上次那半巴掌吧?
她才这样想着,就听黑暗中响起了宁致远的声音,“欢颜,再过上几日,我就要先回京一趟。”
顾青未微微一怔。
她没想到宁致远会突然说起要回京,心里立即涌出一股夹杂了淡淡的不舍的复杂情绪。
“哦。”她道。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哦”字,听到宁致远耳中,却让他心跳都几乎停了一拍。
从顾青未的声音里,他听不出任何与不舍、留恋有关的情绪,这让他心中不由自主的一紧。
虽然磨着让安平长公主同意了他独自一人呆在清河,可宁致远也知道,他不可能一个人在清河逗留太久,他与顾青未的婚事尘埃落定之后,安平长公主已经写了几封信催他回京,后来又发生了吴达让人掳走顾青未的事,他特意留给二伯的那份大礼若是再不及早处理恐怕也不能看了。
当然,除了回京处理二伯屡次对他下手一事,宁致远还牵挂着另一件在他看来更重要的事。
总之宁致远近期势必是要回京的。
他原本没想今晚说这件事的,只是与顾青未一起置身于这个熟悉的巷子里,他却不知不觉的就说了出来。
留在清河这段时间,他使尽了浑身解数,还与欢颜一起差不多算是经历了生死,才终于让欢颜愿意接纳他一些,若是他这一走,不能再像如今这般时常见面,欢颜会不会把他忘了,或者再像以前那样对他关闭心门?
宁致远不得不如此想。
他其实从来不是个会患得患失的人,但重生之后,在欢颜面前,他却总是觉得没有信心与底气。
如果可以,他多想一直伴在她左右,直到风光娶了她回京,让她成为他的妻子。
微皱了眉头,按捺下心里那仿佛无处可依的恐慌,宁致远在黑暗中极为精准的寻到了顾青未的手,他紧紧握着,说话的声音中带着些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安。
“欢颜,回京之后,我会时常来清河看你的……”
“欢颜,等着我来娶你好吗?”
“欢颜,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这几句话一句比一句轻,到了最后那几个字,已经轻得几不可闻。
宁致远不敢说得太大声,因为他不肯定自己会听到怎样的答案。
欢颜如今待他是亲密了许多,可他没忘记最初她是如何排斥他的,更无法接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