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过后,叶晓华替王大满扎完针灸,便老老实实回到了西厢房。
玉莲一见,忙披着衣服从炕上下来,笑着对小雨说道:“放出去的风筝,终于知道回来了。嘿嘿、丫头!把炕上理理,咱们也喝上几杯。”说着就去厨房,准备去了。
见晓华将拐杖往炕沿一搁,准备脱鞋上炕。沐雨连声阻止道:“你洗了没有啊?就往炕上乱坐。”
“洗了,他大姐。不洗敢上你的炕吗?”
在晓华眼中,沐雨应该算是洁癖患者。虽不太严重,但也是讲究颇多。所以他来西屋前,先去厨房将自己洗了个干净。
沐雨听了嘿嘿一笑,接着又一脸严肃地说道:“知道规矩就好,我可不会像婶这么惯你,一会儿,婶来了你自觉点。别逼着我睡觉时,又来掐你,哼!”说完得意地将头一扬。
晓华抬手道:“得了!一会儿睡觉时,我还是离你远点,别旧的乌青刚刚退去,新的又给添上了。”
“谁稀罕呀,本来也不是我想叫你回来的。”
晓华挪身上炕,感觉炕榻温热,坐在上面十分舒服。心说难怪她俩都脱了外衣,原来还专门用,做饭剩下的余火热了炕的。
这时,玉莲满面春风地拿着两盘切好的猪耳朵进来,关上了门,道:“早就备下的,热在锅里的,呵呵,还愣着干啥?倒酒、倒酒。”
玉莲上炕,盘腿坐下,道:“终归是自己一家人,坐在一起畅快些,来!先喝一杯。”
喝完放下酒杯,看了眼沐雨,接着又笑道:“这几天你不在屋里,丫头晚上睡觉跟丢了魂似的,没睡一会,就得趴到窗台看看对面。折腾得我都睡不踏实。”
“婶!我明明是看银杏树上的猫头鹰,哪里是看对面。”小雨酒未上脸,却被玉莲弄得满脸通红。
“是!看猫头鹰,只怕是心里的猫头鹰在折腾吧?”玉莲呵呵笑道。
“跟你说不清楚,反正晚上让他睡你这边,我可受不了他腿上的中药味道。”小雨怕玉莲揪住不放,赶紧转移话题。
“你还别说,这屋里没个男人,还真少了不少生气。”看得出今天玉莲情绪颇高。
见玉莲话里话外,都隐隐约约有恋家之意。晓华心想,王大满日见康复,让她们俩长期陪着自己,住在王家终归不是办法。
于是端起酒杯,问道:“婶!大满叔的腿也不在一朝一夕,要是你觉得住着这里不便,不如我们明天就回家住吧?”
“好啊,明天就回家住,省的有些人,老往别人房间里跑,呵呵。”小雨举手赞成道。
“丫头见你不过来,早就跟我闹着回家了。你说我们走了,巧儿一人忙得过来吗?”玉莲其实也想回家,只是觉得有些不好开口。
“没事,忙得过来,明天我和俏婶去说。”
“来!为明天回家!”小雨开心地举杯相邀。
炕上加了热,再几杯下去,晓华便觉得浑身燥热起来。当即脱了外衣,甩到一旁,有心想醉一醉小雨,于是接口说道:“要庆祝回家,就得连干三杯,我酒量最小,先干为敬。”
喝酒就是这样,重在气氛,晓华一上来,就摆出一副,我在桌子下等你的豪爽模样。大家的情绪自然就被他迅速地感染。
玉莲原本就酒风朴实,最见不得别人吃亏。见晓华三杯一干,她二话不说,便紧紧跟上。喝完放下酒杯,见小雨也皱着眉头,不肯落后。
她呵呵笑道:“痛快!来!晓华,有来有往,婶也敬你们三杯。”说完又连干三杯。
叶晓华是太知道玉莲喝酒的作派了,她通常从不与外人喝酒。可在家一旦开喝,只要几杯下肚,那就跟彻底换了个人似的。等她酒兴上来,一般拉她不住。
所以今天这场面,只要自己开个好头、打响头炮,接下来桌上的气氛,根本就无需自己插手。
小雨那边三杯刚刚下去,未等喘气,就见玉莲这边又来三杯。想要推辞,可又怕扫了大家酒兴,无奈举杯,苦着脸问道:“你们到底是喝酒、还是洗胃呀?没见过你们这样欺负人的哈。”
她这副可怜楚楚的样子,倒是把玉莲逗得咯咯直笑,道:“不是你说要庆祝回家的吗?这倒好,还没开始你就来这出,别磨磨唧唧的,我们还等你敬酒呢。”
晓华道:“姐!不想喝,那要不你先睡吧。反正我和婶是要喝个尽兴。来!婶我们喝我们的。”
“什么意思呀?你们喝酒都想把我撇在一边是吧?我偏不,你们等着,我这就敬你们。”
晓华心知小雨不肯被冷落,故意以退为进,目的自然是诱敌深入。见她果然上了道。他和玉莲相视一笑,道:“婶!要不我们就等等?”
“等一下可以,等久了可不行。”
玉莲说罢,忍不住咯咯窃笑。此刻,厢房里暖意浓浓,窗台外夜凉似水。悠长的秋风,漫舞起银杏树下片片落叶,在院子中央优雅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