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抱入怀中。
她的面容被藏入他颈侧温暖的,被黑髮覆盖的颈窝,有碎发在肌肤与头髮的界限之间细碎的垂了下来,“方才就想说这话……采衣,你受惊了。”
他偏过头,红唇柔软带笑,有著温暖的热度,触上了她后颈露出髮丝的肌肤,就低低吻了下去。
似有一条热热的线直逼进跳动的脉搏,江采衣没有躲,反倒是依偎的更深了一点,浑身轻轻发著抖,揪住他肩部的衣衫,呼吸著发间淡雅的海棠香气,颈子后面是他温柔的吮噬。
他的手臂很紧,向来抱得她有点痛。
可是,心底却是很欢喜很柔软,翻涌著滚热的甜蜜。
心裡念著他的名字,闭上了眼睛。
鼻尖深深的埋入了他的发间,脸颊磨蹭著帝王肩膀处银线疏疏绣的几枝毓秀花,心裡远远的仿佛就吹来了一点春意。
窗外是雨过天青色的竹林,湿湿的雾轻薄如烟,夏日的风吹进竹殿是阴凉中带著和暖的气息,屏风上的茜色碧纱微微鼓起。
“皇上……抱歉……”拥抱了许久,小小的,带著泪意的声音从沉络耳垂下传来,怀裡女子的吐息轻轻吹动了他颈侧的肌肤。对不起,让你如此为难。
莫名就更收紧了手臂,沉络眉眼轻动,傲慢的漆黑眉角斜挑,那瞬间,宫衣下摆随风欲起,竟然比满地盛放梨花更为繁盛清雅。
刹那间,几乎要为手臂间的柔软触感沉迷了一瞬。
“真觉得抱歉,以后就不要让朕担心成这样。”微带泪意的姑娘被他的手指捉起下颚,红唇笑歎,抵上去,含住了她带著泪光的眼睛。
石阶泛湿,云随光动,转雨横风疏,棉瓦陡峭。
整座宫室,绵延百里颜如玉,春花秋月遍地,国色天香充盈。
可是,在这一片接天连地的富丽金红色楼阙中,在倾国倾城的红粉佳人丛中,只有她一个,对他而言,是女人。
江采衣。
突然就想起来初见,银烛秋光冷画屏,朱砂点额心,碧波作裙,两重心字罗衣。
那时竟然无法想像,这样的一个女人抱在怀裡,连血液都是刻骨的疼。
服侍御膳的宫人被周福全喊走,偌大的竹殿裡似乎空了,又似乎满满的。
凉风嫋嫋泛崇光,香雾空蒙转宫阙,这时花正当春,人亦少年,都是最美好的时光。
风一来一回一个徘徊,水一流一顿一片清澈。
软云样兜著的青丝漆黑流瀑一样的坠下肩头,采衣的肌肤上泛起一丝一丝的细细战慄,她透过他黑髮的间隙看去,一曲添香的琼花衣袂成双,他衣袖上是一层一层,丰美华丽,燃烧一样的梨花。
“陛下……”她还想要再说几句什么话,就已经被深吻堵了回去。修长手指嵌入她指缝的间隙,狠狠一握,根根手指交缠,轻易就夺取了她所有心思。
道歉的话,放弃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世上最难是有一人温柔待之,其次温柔相待。
春光易虚度,不如早早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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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满宫阙,柳絮任凭游,雨后的北周宫牆被雨水洗的鲜亮,远处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更添春风十裡。
山是青的,水是碧的,柳絮翻转,年华明媚。
人都被周福全叫走了,沉络也无意叫他们进来,江采衣挽起衣袖替君王布膳,杯盏碰撞间发出细微的丁玲声,就像是随意漫弹的琴声。
此刻还有残留的雨水顺著竹殿顶端粗大的空心翠竹挂落下来,星星点点像是还在飘著毛毛细雨一般,夹著一点清亮的银光。
江山如洗,只看见杏花梨花漫天尽飞散,顺著风吹进了清凉的殿门,风吹过带起馀凉裡混著淡淡花叶芬芳和竹叶酒清苦熏人的气味。大殿内静得恍若一池透明无波的秋水。
竹殿极为宽广,虽然不像其他宫阙那样极尽奢华富丽,却清淡优雅的自成风韵,为了君王住的舒心,竹殿内所有物事线条细柔,色泽清凉,大约主要以浅色为主,配出了空旷疏离的美感。
接著正寝殿一侧,是一座空旷的空透宫室,高高的弯起的瓦簷全用绿琉璃铸成,瓦片极为细碎,远远看去像是连缀的碧玉。
瓦片透明,仰头看去能够看到高阔的苍穹。
四周没有牆,只有四根粗大浅碧色的木柱撑在四角,几级台阶往下就是幽幽绿水,散著层层叠叠的落花,空静优雅。
用罢了膳,沉络左右也无事,著人席地就铺展开一袭洁白象牙席,凉悠悠贴著临水的地板,象牙席由薄如竹篦的扁平象牙条编织而成,津津的幽然温凉。
席上放著矮脚小几,几上加著小银吊子上,咕噜咕噜的滚著带著竹叶清雅气息的酒。
江采衣跪坐在矮几边,身侧的帝王则在另一边,半靠著青玉案几,有一盏没一盏地喝著温热的竹叶青酒。
帝王极为漆黑长髮沿著衣袍的褶子蜿蜒顺流而下,流水散落的黑色芙蓉般,只挽了一根最简单的芙蓉簪。
清雅白衣,素淨到了极致,偏偏面容又因为酒意而带起薄薄绯色,豔丽到了极致,春风软醉,倾倒河山,是她没有见过的随意姿态。
“皇上,先锋将军就这样给出去,要收回来可就难了。”江采衣看他那般悠閒,似乎将先前雍合殿一番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