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临安城的夜里比白日要凉快许多,傅云深用过晚膳,喝了些酒,被迎面而来的风一吹,酒意瞬间清醒了许多。他想要出去散散步醒酒,却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珍珑阁门口。
珍珑阁的大门已经关上了,院中隐约可以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他站在原地听了一会,有些像顾瑶霜,那声音轻轻柔柔的,又很快被青梅的笑声冲散,在他胸口荡了一圈,比酒意更浓几分。
顺着珍珑阁的门,在门前的石阶上坐下,倚靠着门,想要进去却不得由头,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显得如此手足无措。
借着酒意,他翻上了珍珑阁的院墙。这事他以前也做过许多次,轻车熟路,顺着院墙轻功掠上房顶,他不动声响,手里仍拎着那个酒坛,在房顶上坐下,迎着月光,刚好看到院中顾瑶霜在同青梅说话。
两人语气轻松,她看上去很是愉悦。
傅云深眸色一深,心里说不出是开心还是难过。
他一走神,酒坛从手里滑落,顺着房顶滚了下去,啪地一声摔碎在地上,顾瑶霜闻声回头,院中空无一人。
青梅跑过去看了看那东西,“姑娘,是个摔碎了的酒坛子,从上面滑下来的。”
她跑到老远的地方去看了看,什么也没看见,“房顶上什么也没有啊。”
顾瑶霜显得淡定许多,“算了,把碎片扫起来,回屋去休息吧。”
“哎。”青梅答应着跑开了,顾瑶霜又抬头看了一眼房顶,她坐的近,只能头顶看见一轮明月和廊角飞檐,她张了张口,可是想到自己刚刚决定了要出关去找牧叔,便低头进屋去了。
屋顶上,傅云深平躺在上面,躲过了顾瑶霜的视线,可是他知道,她知道是自己来了,却连一句话都没有同他说。
他听见房顶下面传来清扫碎瓷片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把他最后一点侥幸,也扫的一干二净了。
十日后。
今日是临安城里的大日子。祁国六殿下,丰神俊朗,向来是城中少女们倾慕的对象,今日他娶右相家的一位小姐,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的一门亲事,自天还未亮,城中两府之间的迎亲之路上就已经堵满了人,只为目睹今日一对新人的风采。
他们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傅云深的迎亲队伍缓缓而来。
傅云深今日仍骑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乌发高束,露出一张冠玉般的面容来,只是脸上的神情说不上有什么愉悦,且他穿了一条云纹暗底的玉色锦袍,只是在袍子外面穿上了喜服的外衫,仿佛今日成亲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这并不影响周遭看热闹人们的心情,反而六殿下竟如此随意的穿着喜服,还增添了一份茶余饭后的谈资。
第37章出关
他们看着傅云深的迎亲队伍走远,又眼巴巴的等傅云深迎娶了新娘子再回来,今日的临安城街道上仿佛陛下出巡,街两侧的茶楼上也坐着许多蒙着面纱的小姐,只怕今日亲事一结,城中的芳心又要碎一大片了。
右相府门口,薛云露被喜婆扶着上了他身后的马车,傅云深却连一眼都没有多看她,心里总隐约觉得不安,耳边喜乐嘈杂,他目视前方,心里却想着一些别的事情,直到身边的人催促他该启程了,傅云深才反应过来,顿时迎亲的队伍又动了起来,在临安城的大街上形成一副浩浩荡荡的场景。
顾瑶霜同青梅租了一辆马车,带了些贴身物件,今日出关。
临安城里热闹极了,顾瑶霜依靠在车厢小榻的软垫里,手里捧着一杯茶,听耳边不断传来越发近的欢快唢呐锣鼓声,震地她手里的茶杯泛着阵阵圆圈的涟漪,杯底的茶叶旋转坠落在杯底,她楞楞的盯着,默不作声。
青梅坐在一旁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一会撩开帘子看看外面,越过围观的众人,一抹鲜红出现在道路那头。
她知道那是傅云深的迎亲队伍,忍不住回头看了顾瑶霜一眼,她却只是低着头望着自己手里那杯茶,仿佛听不见马车外传来的欢快呼声。
“姑娘,茶凉了,我再给您换一杯吧。”青梅试探着喊她。
“嗯?”顾瑶霜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来,显然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刚才说了什么,只是看青梅伸手去取自己的茶杯,所以便顺手交给她,然后往帘子那一侧坐了坐,没再理她。
青梅去热茶了,顾瑶霜抱着手里的绣花软垫,挑开了马车一侧的轿帘。
街上的人很多,一堵人墙将她和街那侧的十里红妆阻隔成两半,她向北面出城,迎亲队向南进皇城,她还未来得及多做思量,傅云深就那样突然的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央。
他的喜袍被风吹的有些猎猎作响,面上的神情隔着众人看不真切,但仿佛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顾瑶霜的马车和傅云深相对的那一刻,他仿佛有所感觉的转过头来朝着这边看了一眼,顾瑶霜下意识低下了头。
等她再抬头时,骏马已经载着他走了过去,她只能看到他挺拔的背影,后面是精致又华贵的花轿,薛云露就坐在那里面。她忍不住会想,里面坐的是一位什么样的姑娘,是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应当比她这样颠沛流离长大的人要娇柔许多,也更惹人疼惜。
“姑娘,喝茶。”青梅把热好的茶放在她跟前,顾瑶霜这才把视线从那花轿上移下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对她说,“今晚出了城就好,不必赶路。”
“不是姑娘着急要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