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中午,她用过午膳,却听见门口有嘶鸣的马蹄声,阁下碗筷道是傅云深来了。
自傅明靖知道他们两人相识之后,傅云深就再也没有遮掩过,时常光明正大的来珍珑阁找她,时候久了,临安城里的传言便成了顾瑶霜被不知名的大人物罩着,变成了原来是六殿下藏在府外的俏佳人。
顾瑶霜不欲理会这些事情,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又没有嫁人的打算,名声她毫不在意,想着若是对六殿下府影响大了,傅云深自然会去处理,没想到傅云深也迟迟没有派人去处理此事。
直到后来临安城里又有了新的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事便像是尘埃落定了一般,被人封上盖子板上钉钉了,放在一边不再去谈,是以顾瑶霜如今出门一趟,处处受人尊敬,她觉得别扭,却没办法,总不能一个个解释自己同傅云深没有任何关系,好几次哪怕他入夜进了珍珑阁,都是坐在外厅吃吃茶的。
说出去谁信,她自己都不信。
青梅去请了傅云深进来,顾瑶霜看他面色憔悴,像是昨天一夜都没睡,“怎么,宫里出事了?”
傅云深坐在绣凳上,摸着茶杯默了一会,“傅明靖瘫了,圣上龙颜大怒,将昨晚那个戏班子的人都抓了去问话,要找到你和青鸟,城门和各处马上也要开始张贴你的通缉令了。”
他稍松了一口气,“幸好提前给你易了容,只要保证青鸟不出现,就不会有事。尤其是最近会有人挨家挨户搜寻青鸟的下落,你最好将它放在西苑。”
“好,”顾瑶霜对一旁的青梅抬了下眼皮,她便会意的去牵青鸟了,“那若是找不到我,戏班子的人会怎样……”
傅云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顾瑶霜便懂了他的意思,“我对不起班主和其他人。”
“是我叫你混进那个戏班子的,轮不到你来歉疚,这次是父皇直接下令,他们被看的很严,否则我会想办法救他们出来的。只是傅明靖失足落水,是谁都没想到的。”
“他怎么会瘫了呢?”
“荷塘四壁太高,又多乱石,他摔下去的时候跌在石头上摔断了腿,又滚进荷塘里泡了那么久……你是大夫应当比我明白,宫里的太医治了很久,但是就是没有办法了,瘫了就是瘫了,而且寒气侵体,他现在身子很虚,将来多半会落下病根,否则父皇也不会如此生气。”
他的语气不冷不淡,顾瑶霜只是个半吊子,没有什么济世救人的心,傅明靖想过杀她,无论是因为什么,算她半个仇人。仇人遭此横祸,她虽然说不上幸灾乐祸,但也没什么好唏嘘的,她翻了翻手里的话本子,掂量着道,“他现下这样,只怕底下的人会慌乱吧。”
忽然变成个站不起来的病秧子,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他继承皇位的可能基本已经可以说是没有了,除非起兵造反,不过有几个人会跟着他冒这个险呢。
“树倒猢狲散,眼下傅明靖瘫痪的事情还没下达百官,不过有几个支棱着耳朵听见风声的,已经准备好收拾家当重新站队了。”
竟然如此意外的除去了这个心头大患,他也没有预料之到。不过是好事,等尘埃落定,朝中的局势又会大变了。
两人心下稍放轻松,顾瑶霜提起要出去看看自己通缉令,傅云深有些好笑,“自己的通缉令有什么好看的。”
“看看我值多少两银子啊。”顾瑶霜笑着站起来,朝傅云深挥挥手,“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了。”
傅云深无奈的摇着头跟上她的脚步。
士兵正骑着马四处张贴通缉令,引得街上人纷纷围观,顾瑶霜便拉着傅云深凑了上去,只是人围了一层又一层,她只能听见前排有一个人正抑扬顿挫的念着通缉令上的字,忙也踮起脚尖来凑的更近,听见他念到最后一句“赏银万两”,人群中发出一阵小声的惊呼。
“这么值钱。”顾瑶霜对自己的身价感到很满意,傅云深听见她的嘟囔,缓缓笑了起来,觉得她竟同个孩子一样,正巧身边有卖糖葫芦的路过,他伸手拦住,买了一支,递给仍试图向前的顾瑶霜,“别看了,一张通缉令有什么好看的,我带你去买点吃的。”
拉着顾瑶霜穿过人群,今晚的夜市有外邦人的喷火表演,四周一片欢腾,顾瑶霜站在圆圈最前排的地方,看着那壮汉口吐火焰的表演,拍手称赞,傅云深不动声色的将身后不断向前拥挤的人同顾瑶霜隔开,目光在表演同顾瑶霜身上来回飘摇。
夜市里欢声一片,十里长街的灯笼一一点亮,处处灯火与满天的星子交相辉映,人站在地上,仿佛也成了一颗星星,被背后的帝国宫殿笼罩着。在这祁国的土地上,繁复生息,荣华不熄,长盛不衰。
两条长街之外的三殿下府却显得格外冷清,内室中瓷器茶盏碎了一地,丫鬟小厮都被轰出房间,大门被紧紧关死,傅明靖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一片月光照在他头顶上,他抬手想去将那窗也关死,将最后一丝光亮隔绝在外,却只能用双手爬行,几次撞到桌子上,茶壶落下来砸在他腿上,滚烫的茶水浇湿了裤子。
他愣愣的坐在那。
这两条腿,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思罢,掩面痛哭。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之后每天忙忙忙到晚上老是忘了早更新,干脆把几章存稿放在存稿箱了(′`)晚上九点
第29章救子
八月盛夏。
青梅凿取了冰块加在房间里,又煮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