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几乎有些说不出话来。
反观她,神情却比之前更为沉静,只安坐在窗前不动。
“姑娘?”杏雨神情疑惑的叫了她一声,满脸不解。
“你们去外面看看吧,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她笑着遣了小丫头出门,自己却仍旧坐在窗前软榻上不动。
小丫头到底年纪小,按耐不住激动和兴奋,蹦跳着和人跑去外面迎接大军凯旋入城了。
颜书语闭着眼睛,脑海里似是思绪万千,也似是一片空白,只神情安静的坐在那里,平静得出奇。
沉寂中,外面喧哗声响越来越大,但又慢慢降下去,她听到急切又沉稳的脚步声,还有行走时铠甲摩擦发出的清脆碰撞声响。
他回来了,她对自己道。
她眼睛看着房门处,等着已许久未见的人。
裴郁宁黑衣银甲,面色深沉,带着一身咄咄逼人的杀伐之气,出现在她视线中。
这个模样,同从前的他越来越像了,看到他时,她突然想起了过去。
那时候他同样大胜回京,她在侯府门前迎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模样的他。
“长宁。”
她听到了他的声音,有些干,有些哑,也有些急切。
她看着他走近,带着战场上还未散尽的血腥与杀气,黑色披风遮掩下来时,她只来得及看到他还未愈合的伤痕,然后一切就被黑暗遮掩。
他仍旧是从前的他,热得像一团总是在燃烧的火,让她担心自己会被他灼伤,不过,唯独这次她心情平静的接纳了他。
火烧着,意味着他还活着。
活生生的呆在自己身边。
这既不是梦,也不是她的妄想,他确实完好无损的回到了她身边。
抱着他时,她心情格外平静,所以等他晕倒在她怀里时,她也格外镇定的安排好了一切。
大夫们进进出出,换药的换药,灌药的灌药,所有人都既担心又忙碌,唯独她站在一旁,安静又沉默。
等一切平息时,天色早已暗沉,点着一盏烛光的内室里,她坐在床前,静静地看他。
他身上很多伤,有些是她从前熟悉的,有些则是新近陌生的,刺鼻的药味儿充斥了整个房间,呼吸间全是他身上各种伤药的味道。
这幅画面太熟悉了,所以当她吹灭那盏灯靠坐在床前的脚踏上时,恍惚间一切就像回到了过去。
那个时候,她也是这么坐在这里的。
房间里很黑,外面有隐隐约约声响,但她耳边听到的,只有他又沉又涩的呼吸。
等她意识到时,自己同过去一样,眼泪落了满脸。
那一年,她就是这么坐在这里哭的。
在所有人都为西北大胜庆功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这里,无声的落着眼泪。
时间太久,她想不起来自己那时候的心情,当然,现在也无心去想心里有些什么,除了流泪,她什么都不想做。
于她而言,这是格外安静且安心的一个夜晚。
“长宁。”
她又听到了他的声音,她伸出手握着他粗糙的掌心,却没转身。
“长宁。”
他反握着她,格外用力,继续叫她。
她是不打算转身的,但他不死心,依旧在叫她。
“长宁。”
“长宁。”
“长宁。”
他总是最擅长逼她,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她咬着嘴唇,压下声音,他的手顺着她脸颊摸过来,沾了眼泪之后,终于不再叫她。
她死死地压着声音,既不想听他开口,也不想看他。
但他总是用自我和任性打破她的坚持,被他拦腰抱上床时,她没拒绝,也没反抗。
眼泪流得太多,她既头疼也心累,什么都不想做。
“长宁。”
他又在用那种又轻又软的声音叫她,听得她格外难受。
她手背遮着发烫的眼睛,不打算理会他。
“长宁,你回来吧,”他靠在她身边,虚弱的声音里全是乞求,“长宁,你回来。”
“你回家好不好?”
她手背上沾满了眼泪,耳侧发间全是水迹,他再一次想要开口时,她伸手挡住了他的声音。
于是红肿着眼睛的她,同眼神中带着水光的他对视了。
“你回家好不好?”
他呼吸拂在她掌心,询问的声音又低又哑,仿佛一片轻风就能吹散。
她眼中热烫的眼泪滑落,深吸一口气,她给出了那个模糊不清的字,“好。”
他嘴角终于有笑意,眼睛里的水光落下,和她的一起,成为黑暗里这一刻的纪念。
***
她同他的婚事办得极其盛大。
上一次她为他穿上嫁衣时,婚礼极简,不过那已经是那时候他所能给她最好的。
如今,他再次把力所能及之下最好的婚礼给了她。
成亲那天,宾客如云,西北大胜的喜庆氛围中,他终于再度将她娶了回去。
当她穿着嫁衣走向他时,心情格外平静,如他所言,她这不是出嫁,而是回家。
回到他和她所在的家。
不管其他人如何想如何看,这场婚礼于他们而言,只是一个归家仪式。
婚房中,笑闹的宾客被尽数送出,她坐在百子千孙早生贵子的锦褥上,等着他揭盖头。
外面欢闹声不停,新房里却格外安静。
他站在她面前,久久不动。
她安坐着,也异常安静。
等他终于掀开她的盖头时,整个人眼睛都是湿的。
“长宁,谢谢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