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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的北方,一大早晨太阳就猛烈的当空照下。
明晃晃的光把杨树叶晒得像个贫血的病人,惨白的挂在枝桠上,宁大勇下意识的举起包挡在额前向四周看了看。
汽车马达的轰鸣声和搬货工人的叫喊声嘈杂成一首重金属的摇滚乐在他的耳边回响。
这种别人听上去异常吵闹的声音,在他的耳朵里却贯穿着一种说不出的激情。
搬货工人们呼儿嘿哟的喊声撞着他的胸腔上,比吃麻辣烫还要爽的畅快。
宁厂长出去啊?梳着小平头的销售经理朱广志看见他,快步跑过来。
奶奶的,又是个大热天。宁大勇从包里拿出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
是啊,一连三天了,今天又是35度。朱广志说着从茄紫色的衬衣兜里拿出进口香烟随手递过去。
哟呵,鸟枪换炮,外国货,改高级的了?宁大勇接过烟放在鼻下闻了闻。
昨天夏天有给的。朱广志笑了笑说。
夏天有哪来的这东西?
你忘了,他表哥是省公安厅的徐厅长。
徐厅长?
对啊,就是徐三儿。
你是说咱们天堂镇那个大学生。
对,就是他,人家早就毕业了,现在在省城里威风得很。
不对啊,夏天有跟徐三儿怎么扯上关系了?他们什么亲戚?
要说也算不上什么太近的关系,徐三儿他妈跟夏天有他妈以前拜过姐妹。
我说呢怎么弄出这一头子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这年头,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没人问。
有钱有势的谁不愿意巴结?手里有这个,那身子板就是硬气。朱广志说着捻动手指冲宁大勇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宁大勇点了点头,随手把烟放进白衬衣的口袋里:妈的,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说起夏天有他再熟悉不过,天堂镇的首富,他家以前是杀猪的,他爹给他起名叫天有,是因为她娘怀他的时候正好是夏天,夏天有的,赶巧他又姓夏,所以就叫夏天有。
夏天有没多少文化,小学毕业就跟着他爹一起拿着白亮亮的宰猪刀当起了屠夫。
后来他跟他娘一起往市里送货半路遇上徐三儿的母亲,一听说徐三儿发达了,夏天有的母亲第二天带着他抗了一头猪去认亲戚,结果这亲戚还真认上了,按辈份来说,他得管徐三儿叫表哥。
表哥名牌儿大学毕业,以前在市里当官,现在升到省里了。夏天有这个人虽然没文化,可是从小跟着他爹在外面混,也学到了不少为人处事的窍门。
他知道表哥孝顺,有事没事的就去表哥家里看望大姨和大姨父。
夏天他送新鲜的蔬菜水果,秋天他送粮食,冬天他送黑猪肉,送野味。
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夏天有这一顿马屁功夫拍下来,还真起了做用。
没出两年,靠着他的表哥的关系,他从一个杀猪卖肉的改行当了建筑商,凡是跟市里有关的建筑项目十有,都是他的工程。
宁大勇知道朱广志私底下跟夏天有的关系很好,最近市里下了文件要在天堂镇盖旅游度假村,宁大勇他们这家罐头厂就在改建范畴内,夏天有已经不止一次的找机会跟他套近乎拉关系,想让他把罐头厂这块地让出来。可是每次都被宁大勇回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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