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对丫鬟的要求,偏又将妙姐儿带着。妙姐儿上次在这拿的红玛瑙石榴可还没还过来呢。”
正将男装往衣架子上抚平的玉桂立刻一跺脚:“哎呀我倒把这事给忘了,你该提醒我的,怎么说是借回去玩一玩这就当成自己的了不成,那可是上等玛瑙,少说也得要个几百两银子呢。每次只要一过来总把妙姐儿带着,偏又喜欢拿屋里的东西逗她,玉莲蓬金猪仔,妙姐儿从小姐这里拿去的物件还少嘛,小姐就是东西再多也不能让她这么掏摸啊。”
妙姐儿就是周建武和老婆生的、那个深得老太君喜爱的小娃娃,过了七月份就该三岁了。二夫人自从在梧阳成亲那日进来牡丹院看了一圈屋内的物件摆设,之后就频繁以各种理由抱着妙姐儿过来,两三岁的小孩子正是对一切都感到稀奇兴奋的年纪,加上二夫人的刻意引导,每次过来必然要从梧阳房内抓些东西放在手里把玩,而这些东西只要一进妙姐儿的手,就再也没有还回来的时候。
原身面皮薄,又是新妇,还是长辈,自然不好跟个孩子计较。梧阳却不打算继续惯着二夫人这个顺手牵羊的毛病:她的钱还要省下来给柏彦补身子呢。那小身板瘦弱得看着就心疼。
玉棠已经将她的头发梳好了,瀑布似的长发披散到腰间,柔顺丝滑乌黑靓丽,以竹青色的丝带松松系起,尾端还打了个蝴蝶结,又随性又婉约。
玉桂拿过来一套浅粉色家常衣裳给梧阳穿上,又想起一件事来:“傍晚的时候大少爷回来了,直接去的梨花院,听动静好像发了顿不小的脾气。”
梧阳抬起手让她系上腰带,问道:“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吗。”
玉桂摇头:“具体的没听清楚,不过听小丫头们说,似乎是和银钱有关。”
梧阳眸光微闪,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来的确是输得狠了,连心尖尖上的真爱也看不顺眼。
她今日从周建文那赢得银子粗略估计也有七八千两。除了周建文自带的,大部分都是临时从赌场写欠条借的。赌场借债痛快,要债那就更痛快了。上上下下那么多虎背熊腰的打手,可不是白养着的。一下子欠了那么多钱还要算上高额利息,势必要让周建文焦头烂额一阵子。
啧啧。这么一想心情真是愉悦不少呢。不管他因此跟真爱之间怎么起争执,总归自己跟他早就撕破脸,自从上次一顿胖揍至今半个多月都没说过话,怎么闹也闹不到她身上的。
梧阳还是低估了周建文的脸皮厚度。
就在她换好衣服进了正厅准备吃饭时,周建文出现了。
周建文见到梧阳的时候先是呆了一呆。成亲也快两个月了,他跟梧阳相处的机会却是极少,连话也没说过几句。偶尔见到她时,她要么是发髻繁复严整端庄贤淑,要么是撸起袖子拳打脚踢横眉竖目,从来没见过如今这样穿着浅色家常衣衫,墨发松松挽起,不染脂黛却眉目灵动温软娇俏的模样。随着弯身的动作脸颊边有几缕发丝滑落下来,愈发得她下巴尖细肤色白皙,无端生出几分想要让人好生呵护的冲动。
那么大个人杵在眼前,梧阳觉得自己的胃口受到了极大影响。坐下来慢吞吞的喝了一碗燕窝粥,见周建文还是呆站着不动,皱着眉头不耐烦道:“有什么事速度说。”
周建文一震,像是刚回过神来。目光往梧阳身前琳琅满目香气飘飘的桌子上扫了扫,还没开口说话,肚子倒先叫了起来——晚上回来和柔柔吵了一场,饭都没吃就气着跑出来了。打量着梧阳的样子也不像是会让他一起吃饭的,又思及此趟的目的,到底是将神色缓了又缓:“我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梧阳心中一哂,差点冷笑出来:周大少爷竟然对她用了“商量”二字,真是好生稀罕。头也不抬,就着一小盘剔了骨的糟鹅掌和虾仁嫩青豆吃饭:“什么事。”
周建文将手搓了搓,神色几番变换,终于下定决心般开口:“我想问你借点钱。”
梧阳也不问他要借钱做什么,直接道:“要多少。”玉棠玉桂布菜的动作微顿,相互对视一眼,嘴唇紧咬满是不甘,但到底没出声。
周建文先是一愣,随即一喜,连忙道:“不多不多,一万两就行。你也知道我最近在打理家中的铺子,生意上遇到点小麻烦银钱周转不开,等这阵子挺过去,我一定以一成,不,两成的利息连本带利还给你,绝不会让你……”
“不借。”梧阳干脆利落的打断他。
“……”周建文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梧阳从玉桂手里接过一杯茶漱了漱口,慢斯条理地又重复了一遍:“不借。别说一万两,就是一个铜板我也不会借给你。”
周建文猛地噎住,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抬手想要拍桌子,又被梧阳冷飕飕射过来的眼神吓了回去,气急败坏道:“你这人怎能如此吝啬小气、狠心恶毒!我都这样求你了你还不愿意帮忙!若不是的确遇到了困难,我也不会对你开这个口!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本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丈夫遭遇困境,你这做妻子的理应要挺身而出主动相帮!况且你嫁妆那么多,一万两对你来说不过是点毛毛雨,”目光往屋内的摆设上环视一圈,愈加不忿:“你这些粉彩鸡缸杯、霁红釉玉壶春瓶、水月观音菩萨像,随便给我几件不也就是了!”
梧阳这次倒是真的笑出声了。捧着杯茶慢慢踱到他身边,看着周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