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里,宣成魅已然懂了,棺木被掀翻,里面的东西自然暴露出来——它确实是一具尸体,只是不是前几日暴毙的空木母亲,而是早几个月前失踪的静夫人!
人死七日,魂就会离体,半月后定将散尽,也难怪当初,宣成魅极力凝魂,亦看不到她的魂魄。只是,她既已离世这么久,又如何能在这酷暑天里,半点尸臭也未发出?
正思索间,周围吵吵闹闹的声音愈渐安静下来,紧接着传来二老爷的声音:“诸位,今日葬礼生了变故,大家可先行去前厅休息,待事情解决,我等自会给各位一个交待,还请见谅!”
他站在薛老爷的右手,宣成魅踮起脚稍能看到一些,待他话落,一众丫鬟小厮纷纷前来请人,不一会儿,路上便只剩了薛家众人,时方与众下人,以及她一个宣成魅。
一丫鬟到她面前,有礼道:“宣姑娘,这边请!”
她不欲走,可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外人,正踌躇间,前方空木适时道:“就让她留下吧,兴许,她还能帮上些小忙!”
那丫鬟没再请她。她凑到前方,见那棺木侧翻在路旁,不远处散落石山的碎屑,而静夫人的尸体,则裹在一方厚厚的冰中,正仰面躺在路上。
她面已灰白,唇黑臂肿,确是已死许久的样子,只是这冰用得厚,方才勉强保住了她尸体。
宣成魅靠近空木,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你小心一些,这冰上结着一层妖术!”
空木淡回:“我知道,若非是妖术,这区区一方冰,又如何能在酷暑的烈日下保持不化?”
宣成魅看过去,果然见地面上半点水渍也无,而那方裹着静夫人的冰层,则棱角分明,好似刚刚切出的一般。
显然,二老爷对这变故也很不解,待众人走后,他命人将静夫人带回灵堂,见薛老爷未发话,他道:“好好给我查,我倒要看看,这府中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下人连忙领命,然他话一落,旁边一直好好的薛清莲却忽然发了病。她抖抖索索地抓住身边人,颇为骇然地指向那方棺木,后奔向薛老爷,抱着他手臂拼命地摇。
宣成魅就势看过去,薛老爷仍是那道矍铄的眼神,他看着眼前人,不愠不恼,亦不惊不悲,仿佛根本就不在意,这棺木里躺着的是谁。
有薛清羽的事在前,她身边的丫鬟长了个心眼,甫一见她情绪变动,她便拉住了她胳膊,且在她将碰到薛老爷时,就强行将她拉向角落,一边拉,一边道:“二小姐,今日累了,奴婢先陪您回去休息!”
☆、尸沉寒革冰中残,妖解重锁日难安
然薛清莲却像受了极大的刺激,她看着薛老爷,嘴里张张合合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好在她患的是痴病,比薛清羽要好一些,除却最开始忽然的癫狂,后面就都只哀怨怯懦地依着丫鬟站着了。
丫鬟又道:“二小姐……您跟奴婢回去吧!”
薛清莲全然未闻,她傻傻地笑着,眼中无神的目光四处飘忽,她头上那支木兰簪,也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好似随时都能掉下。
宣成魅忽觉心中难受,若说刚刚薛清羽发疯在意料之中,可此时的薛清莲却全在意料之外。就在片刻以前,她还是一个温柔有礼,又有着脾性的闺中女子,不料竟说痴就痴,哪还有刚刚的半点风骨?
大约是薛清莲相对安静,二老爷未像刚刚对薛清羽那般,他仍是不悦,却只拧着眉头睨了她一眼。她适时收声,他便将注意力全用在了那冰封的尸体上。
半柱香后,时方去请的师傅来了。他们带着凿冰的工具,可一见那冰中躺着的人,他们双腿一软,差点跌跪在地上。
薛老爷抬眸看向他们,是很平淡的眼神,却无端地生出清冷的压迫感。
宣成魅抱住双臂,旁边适时响起个声音:“冷么?”
她下意识摇头,然意识到说话人是空木,她又细声回道:“有一点!”
“这里阴气重……你多注意些身子!”他将自己身上的僧袍脱下,自然而然地披在她肩上,又补充道,“莫着凉了!”
她本不觉得很冷的,可他这一说,她竟觉一阵寒气扑面而来,连她的牙都忍不住打起颤来。
“多谢!”她将肩上衣紧了紧。
然旁边人道:“你也别急着谢我,咱俩的账还记着,再往上加上二两便是!”
……
他说的账,自然是她前段时日吃他的住他的,又很不幸被他在山洞里救下后欠下的银子!
宣成魅心一抖,也不知是寒气太重,还是他说的话太呛人,她只觉鼻子微塞,接着就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阿……阿嚏!”
厅中众人闻声,齐齐看向她这一边。不过十数人,却有十数道不同的情绪,尤以薛老爷最为清淡,二老爷最为不耐,四老爷最是考究。她又将身上衣服一拉,擤着鼻子道:“你们忙你们忙,不必管我!”
那几人回过头去,然整个葬礼都没什么存在感的四老爷,却还将她望着,他的眼里很混浊,她看不清,只觉里面藏着很多东西。
那几人是来凿冰的,可冰上覆着妖术,若无人解,他们凿一辈子都凿不开。她退后一些,空木似清楚她的用意,极为配合地在前挡住了她半个身子。
她将手藏在衣袖里,正欲在手中蓄积力道时,她忽然感到另一道力量,它很轻,很淡,很小心翼翼,若不是她调动了术法,单以她平凡之身,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