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叫。”
“子升……”
姜后无法窥见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上的表情,只能揣摩他的语气,同时极端厌恶却又不得不在脑海中拼命回忆那个人的样子,再模仿她的语声。
不知道是第几遍了,萧谡终于不再命令她。他将头埋在她的颈侧,轻轻摩挲数下,而后忽然将她拦腰抱起,向着内室的大榻走去。
……
夜很深了,殿中的灯烛都已熄灭,大榻边的帐幔在夜色中勾出一个朦胧的暗色轮廓。
窗外,亮白的闪电划破天际,闷雷的巨响从天边滚落,“轰隆隆”一声,一直炸到人的耳边。
萧谡被滚雷一惊,半梦半醒,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了身边的人,轻拍着她的肩背:“别怕,别怕……”
然而他柔声安抚的人却毫无反应,萧谡终于察觉到不对,慢慢睁开眼。他在看清怀中人的时候彻底清醒过来,然而双目凝滞了许久,才动作迟缓地把手抬起,收回。
那个会在打雷的时候害怕得缩进他怀里的人,早就不在了啊。
他动作更慢地转过身去,面对着风雨侵袭的窗子。又一道闪电伴随滚雷从天际碾过,像利斧劈开阴云,世界有一刹那的雪亮,窗外的树影魆魆如鬼魅,倒映在他瞳孔深处。
脑海中似乎有某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翻涌而出,一贯平静的面容上清晰地浮现痛苦之色,他闭上了眼。
许久之后,风停雨歇,世界归于寂静。
……
开春,魏帝在未央正殿大宴群臣。
阿妧去得不早也不晚,刚刚走到殿门外,回身看到春雨霏霏,来时路上的青绿石苔被雨水打湿,遥遥望去,草色渐深。
侍女在她身旁,低头将撑开的伞收回。抬眼时见她不动,便也没出声,只静静站着。
不一会儿,萧叡从廊下走过来,看着她道:“怎么不进去,外面风大。”
“我略站一站,你先去吧。”
陆续走来的官员纷纷向萧叡行礼,他看了看阿妧,点点头:“别待太久。”与官员们一道进去。
初春乍暖还寒,阿妧抬手呵了一口气,正要转身入殿,却见前方不远处有一行人走来。
最前面的女子身姿娉婷,一步一步走下石阶,雨水打湿她的软丝绣鞋。鹅黄色的裙边随她动作轻轻飘摆,阿妧的视线慢慢上移,从款摆的裙角移至绣纹繁复的精美玉带。女子双手交握着放在腰带处,是个很优雅的姿态。再往上,瞥见她线条优美的肩颈。
女子的脸被雨伞遮挡住,只隐约看见高挺的鼻梁和微微抿着的淡色的唇。
撑伞的是个男子,几乎大半边身子落在雨中,只将伞前倾,完完全全地替前方的女子挡住风雨。
那两个人是同时向着阿妧走过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最先注意的却是被雨伞挡着的女子。许是因为她周身的气质太过独特,清而冷,如寒泉一般,一步步走来的时候,似乎要与这初春微带寒意的泠泠细雨融为一体。
而她身后的男子,虽然面容俊逸,给人的印象却不深,在这岚岚的雾雨中,更像是一道缥缈而虚幻的影,说得更确切一些,像是隐在这女子身后的影。
她听见身旁的侍女呼那女子为公主,心道怪不得方才乍一看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是萧叡的妹妹。
“她身旁的是陆驸马?”阿妧问侍女。
“回郡主,是。”
她们这边说着话,长乐公主一行人已经步上玉阶,来到殿门外。阿妧和身旁的女官侍女们一道向她行礼。
女官向她介绍阿妧。
萧道徽停住脚步,垂眼定定看着阿妧,良久,淡色的唇微启,轻声道:“久闻大名。”声音也是清而冷,如泠泠珠玉。
阿妧见她神情微冷,望着自己的目光却温和,微微笑道:“不敢当,早听说公主气度高华、容色绝代,只是一直无缘得见,此番照面,才知传言不虚。”
萧道徽轻轻一笑,请她入内,边走边道:“我七年来入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可巧今次就碰到了郡主,正好有一事相告。”她微微转头看着阿妧,“郡主初入宫时我曾派人刺杀于你,虽不为取你性命,倒也确曾心怀恶意。只是此事为兄长所阻,我便猜到他倾心于你。料想他未曾将此事告知,唯恐将来你二人因此心生嫌隙,所以借此机会向郡主解释。郡主若心中有怨,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