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错了事讨好大人的孩子。
而她本来就是个孩子……
络腮胡看见她这样,紧皱的眉头微不可见地动了一动。
年底了,谁也不想出事。他本来只是想吓吓她,让她露出点破绽,好看出她是不是护国公的人,可没想到她竟然没心没肺,就跟从来不知道世上还有会死这种事一样,讨好起他来。
如果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他早让人把她扔到河里去了。
如果是个跟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他也把他扔到漕船上背几日粮食。
护国公虽然得罪不起,可不知者不罪。主子说过,只要没死人,就不怕。
可她是个年岁不大的女娃子,而且看起来她十分纯真。
络腮胡不懂怜香惜玉,可让他就此折磨个小女孩,也会让同道不齿。
“大叔?”
谢琬偏着头,再娇娇地一声喊,把手伸出去一点。
络腮胡回神,盯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她。
他在码头上多少有点份量,常人看见他便是不尊称声“七爷”也要避开路走。她如此不避不退,看起来是真的不怕,而且,她在看到他时目光没有什么特别的惊诧之色,兴许是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如果是心里有鬼的人,她怎么会不怕他?
算了,他还要在江湖上混的,万一传出去,谁往他的船上捅一刀子,那他这辈子也不必在帮里呆了。
他瞪了她一眼,伸手夺了牌子,大步走了开去。
身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吐气声,罗升他们吓得都快晕过去了。
“姑娘快走吧!”
谢琬被他们拥着往码头外走去,提到喉咙口的一颗心也渐渐落回了肚里。
她不是不害怕,只是猜度了一下形势,赌他们不敢在这个时候惹出事端来罢了。
年底不仅是朝官们考核官绩的时候,也是关系到漕帮下一年运作的关键时刻,他们不会在这时候过份为难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他们盯上,但终归是吓了一跳,如果他们真动起手来,自己这帮人简直是没有半点反击之力,这是十分不利的。
她心里存了事情,回到面馆上了车才渐渐找回心思。
络腮胡回到木楼上,照实禀明了经过。
“应该只是个好奇心重些的寻常小姑娘,并看不出什么不妥。而且,小的想就算护国公要派人暗访,该也不会派个小丫头片子过来。”
屋里阴暗处传来声轻嗤,然后一只手刷地把窗户拉开了,日光照在一张棱角分明的俊容上。
“他守边多年,熟读兵法战术,什么招数使不出来?”说完他又把窗拉上:“我得回府了,你再去盯盯看他们去了何处,若是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就不必来回我了。”
络腮胡领命下楼。
谢琬回到客栈,在玉雪侍候下好生用了碗热汤之后,留住罗升父子与吴兴申田。
“我今日留意了一下,发现积水潭附近治理管理竟然井井有条,原先以为是漕帮的人治理的,但后来一想又觉得不是,但凡码头河港各处皆有官兵驻守,如何这积水潭作为京师码头重地,居然一个兵丁也不曾见?我知道漕运的事朝廷是有人专管的,你们可知道如今是谁?”
前世因为从来没往这事上想过,所以她没关注这方面的讯息,如今才知所知馈乏得很。
062贵胄
罗升默然无语。因为反对她接近漕帮,他显然是不会去帮她留意这个的。
谢琬看着申田,他是个静不下来的,走动得多,消息应该获知的多。
可是申田也搔头抓耳,压根给不出答案来。
罗矩说道:“这应该很容易打听。我出去会儿,回来再禀告姑娘。”
谢琬坐下喝了碗茶,罗矩就回来了。
“如今掌管漕运的原来是护国公霍达。原先码头驻守的官兵是五城兵马司的人,护国公接手后,因为护国公府本身就握有兵权,所以用的都是霍家麾下的人,至于没看到,则是因为换了便装。”
“护国公?”
谢琬听得护国公三字,也不由得微微吃了一惊。
护国公她怎么会不知道!
如果说眼下功勋之家没落无为已是常态,那么护国公府绝对是个异常。如今这第四代护国公霍达的的太祖父是伴随太祖皇帝征战下来的开国元勋,为打下大胤王朝立下举世功勋,据说当时太祖一共封赏了九位国公,而数代过去,其余八座国公府已经渐渐凋零,只有护国公霍家仍然伫立于朝中巍然不倒。
霍家也是有着得天独厚的运气。
在历朝历代天家无比忌讳臣子功高盖主,武将大权在握威胁皇威而明里暗里动刀子的先例之前,二十多年前东海沿岸战事又起,皇上不但钦点霍达率领重兵赶赴东海镇守,而且不时赏赐黄金白银,饷粮方面也是指定户部兵部优先供送。
历时十年霍达终于打败倭冠胜利归朝,皇上想来想去,大约实在想不到再赏他什么,于是又把霍家太祖的功绩翻出来,追封了个中山王。然后为皇太子迎娶了霍家的长女为太子妃。
霍家的长盛不衰绝对是个异数。
朝野上下猜测霍家几时失宠猜测了数十年,包括谢琬在内,也包括皇帝身边几个心腹衙门的人在内。没有一个猜准。皇帝对于霍家的恩宠是打心眼儿的真,就算一开始有为顾全朝局安抚臣心的嫌疑,可是如果一个坐江山的天子能够几代人都这么不安坏心眼的安抚一个武臣,那不是真的也变成真的了。
霍家有着这样超然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