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不要出声,慢慢拈弓搭箭,静待那只梅花鹿露出头来。
这时一旁的孙吴忽然面有异色,他悄悄凑近袁长志耳边低声道:“袁都侯,你看……那是只怀了孕的母鹿。”
袁长志定睛一看,果然那只母鹿肚子隆起,正是妊娠中。他见熠王凝神用弓箭对准那只母鹿,略一沉思,轻声对熠王道:“陛下,那是一只妊娠当中的母鹿。”
熠王动也不动:“那又如何。”
袁长志顿了顿:“陛下,若想草原猎物生生不息,就不宜猎杀有孕的母兽。”
“啰嗦,寡人杀了这一只,就没有其他动物繁衍生息了吗?”
袁长志听罢不再言语,脸色却有些微沉。
那母鹿充满警戒,露出头来向外探望,耳尖微抖,警觉地观察着四周,然后缓缓地,又迈出一只前腿。
熠王的弓已快拉满。
忽然那母鹿似受了惊吓一般,猛地撒腿狂奔,转眼就钻入了丛林之中。
熠王一怔,随即怒道:“就是你们,偏要啰嗦,害得……”他话未说完,忽然众人胯下的马儿也一齐嘶鸣起来,喘着粗气,惊恐不安。
袁长志死死勒住缰绳,高声道:“保护陛下!”
众将士迅速将熠王团团围住,熠王惊慌失措,俯下身来贴着马背,手抓马鬃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袁长志往丛林中望去,只见树木的暗影中一只黑影正在缓步前行,那黑影逐渐走出昏暗的树荫,暴露在了日光下。
那是一匹浑身雪白的巨型狼。
众人皆倒吸了口冷气,没有人见过这样巨大的白狼。
它浑身洁白似雪,在那白色皮毛下结实的肌肉清晰可见,两只琥珀色的眼睛炯炯有神,透露出如人一般的智慧。无论从它身上的哪个细节,都能看出这是一匹风华正茂的壮年狼。
这只白狼从容不迫地走着,仿佛是个王者,随着它一步一步地接近狩猎队伍,它的身后又出现了另外十五六只体型稍小的灰狼。
这是一个狼群,白狼显然是狼王。
熠王颤声道:“射,射箭,……射死那只白狼!”
士兵立刻拈弓搭箭,但袁长志却抬手低声叱道:“慢着!”
他随即劝熠王道:“陛下,狼是划领地的动物,我看这群狼并不一定是想捕猎。若是咱们退后,它们不追击,便说明只是警告,若射箭反可能激怒它。”
熠王吞了口口水:“真的么?那,那好,那咱们退后。”
袁长志随即下令,让众人缓缓后退。
那白狼迎风而立,双目如炬紧盯着他们。
等到众人退出约三十尺左右,白狼慢慢咧开嘴,冲熠王等人露出了锋利的獠牙,从喉咙里发出了一连串威胁般的低吼声,似在警告不要再踏入它的领地,然后它缓缓转过身,带领众狼往森林深处走去。
袁长志对熠王道:“陛下,此处不宜久留,不如今日先回营帐。”
熠王面有不甘,但还是说道:“回吧。”
袁长志于是率众人调转马头,准备回营。
但熠王见那白狼一身雪白的狼皮甚是垂涎,觉得就这样将它放走实在可惜,他再三回望那匹白狼,终于按捺不住,再次拿起了弓箭对准了白狼的背影,兀自咬牙道:“难得这一身好狼皮,寡人只要射死这狼王,其他狼定然会四处逃散,溃不成军。”待到袁长志听见熠王的话,回头看他时,熠王已经一支飞箭射了出去。
那白狼已经走远,箭失了准,正擦着白狼身体飞过。
白狼猛地转回身,对熠王怒目而视,目露凶光,琥珀色的眼睛在阴暗的树影中如两团烈火,它仰天长啸一声,只见十几只狼如箭一般从丛林的树影中冲出,如一团乌压压的旋风向众人横扫了过来。
袁长志暗叫:“不好!”高声喊道:“孙吴,保护陛下撤离!”
但狼群已经如闪电一般已经冲到近前,十几只成年狼纷纷扑住马的臀部,张开血红的嘴,獠牙狠狠地咬住了马身。
马儿吃痛,嘶鸣啼叫,立刻有人翻落马下,瞬间就被几匹狼咬住手脚和头颅,被撕咬得鲜血模糊,当场毙命。
一时间,马嘶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尘土飞扬,鲜血四溅。
熠王起先在马背上已吓得瘫软,但到了这个当口也知道如不奋战,便只能等死,强撑着抽出刀来,左砍一刀,右砍一刀,虽然砍不死狼,但狼也近不得他身。
此时,这人狼混战的外围,白狼正紧紧盯着熠王。
仿佛也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一样,也或许它知道方才那一箭是熠王射的,白狼只盯着熠王,缓步向熠王走去。
就在离熠王还有不到五米的地方,它忽然如闪电般扑了上去,一口咬住了熠王的袍角,一甩头,就将熠王从马上揪了下来,狠狠摔在了地上。
熠王惊呼一声,只见眼前白光一闪,白狼已将前爪踩在了熠王的胸前,它缓缓俯下身,死死地盯着熠王。
熠王感觉到白狼鼻子中温热的呼吸已经喷到他脸上,他浑身僵硬,仿佛血液都凝固了,心中暗道:“寡人此命休矣!”
白狼已经张开嘴,露出了满口锋利的牙齿。
但它并没有立刻咬下去。
它竟然好似在犹豫。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袁长志忽然出现,他一把揪住了白狼后脖颈的皮,大吼一声将白狼提了起来,接着一手揪住白狼后颈,一手掐住白狼的脖子,横空里将白狼甩了出去。
那白狼“嗷呜”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