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顿时激怒了高行止:“那你就睁大眼睛看清楚!”
他沉着脸,手中的玉笛挽开了光晕,令人炫目非常。裴谢堂看得分明,知道眼前这人压根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绝色,混江湖的,斗起狠来孤鹜是要吃亏的。她的满江庭干干净净的,可不能染上半点血腥。一急,裴谢堂撑着就坐了起来,喊道:“孤鹜,让他进来!”
高行止本已杀向孤鹜,闻言收了手,从窗户往里看了过来。
裴谢堂忙对他招了招手:“这里。”
朱信之没有开口,孤鹜不敢退,仍横着刀守卫在门口,满脸都是挑衅地看向高行止。不知为什么,他看着这个人就是很不顺眼。
高行止却没再理他,手在窗柩上轻轻一撑,利落地跳进了屋子里。
瞥了一眼床上,高行止顿时就一个健步上前,将裴谢堂从朱信之的怀里抢了过来。
高行止怒瞪着朱信之,头也不回地问:“怎么回事?”
他方才就来了,一来就听到屋子里的情形有点不对,裴谢堂痛苦的挣扎着,还说什么强迫不强迫的。眼下朱信之和裴谢堂的姿势也的确是很容易让人想歪,裴谢堂几乎是手脚无力的靠在朱信之身上,在外人看来,可不就是朱信之强行将她抱在怀里?
一时间,正义的高公子爆炸了!
“堂堂淮安王爷,背地里干这种强迫女孩子的事情,不觉得羞耻吗?”
朱信之亦不甘落后地回击:“赫赫有名高公子,没事儿往女孩子的闺房跑,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呵,”高行止气笑了:“我是跑了,可我没对人女孩子强行搂搂抱抱。”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朱信之抬了抬下巴。
高行止横了:“伸张正义,见义勇为!”
这下误会大了!
裴谢堂连忙拽了拽高行止的袖子,朱信之的目光也看了下来,她一套动作完成都很是艰难:“你抱那么紧做什么,勒得我肉疼。放我下来。”
高行止费力地将头转了过来,看到她的那一瞬间,高高.耸起的肩膀却垂了下去,小心将人放回去,连语气都柔和了很多:“我一回来就听说你被人打了,眼下怎样?有没有吃亏,需不需要我替你找回场子?”
他仔细地打量着裴谢堂,她就这样躺着,长发披散,眉目苍白,一时间,眼前的人似乎跟那一天从宣角楼上被抬下来的人重合了。
心口一滞,他伸出手去握紧她的手:“我要是当时在场,断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保证。
“没事儿,一打八,等老娘……咳咳咳,等我好起来,我会讨回来的。”裴谢堂低笑着,“就是现在浑身疼,你那满屋子里的灵药贡献一点出来呗。”
高行止从怀里掏出好几个药瓶子放在她的枕头边,只留了一个在手里,扒开塞子倒了一颗圆滚滚的药丸来,就往裴谢堂的嘴.巴里塞。
他有事出去不在泼墨凌芳,小二的生怕耽误了大事,虽然回了篮子,却机智的找人盯着谢家。他回到泼墨凌芳虽然晚,但什么都知道。听说裴谢堂被打得差点没命,他就顾不得那许多了,将泼墨凌芳里珍贵的保命药都带了过来。
他来得脚步匆匆,生怕晚了,又要重蹈上一次的悲剧。
好在这回裴谢堂争气,小命是保住了。
只是心底仍然战栗着,喂药的手指有些不易觉察的颤.抖。
“你做什么?”这药没喂到裴谢堂的嘴.巴里,被朱信之半路抓住了,他眉头皱的死紧,语气很不好:“谢成阴大病初愈,别什么东西都往她嘴里送,出了事,你负担不起。”
“瞎吗?”高行止举起手中的瓶子,只见玉瓶上刻着几个小字:雪蟾续命丹。
裴谢堂也急忙在一边说:“没事,他不会害我的。”
朱信之淡淡地看了看她,眼底有些情绪。
就这么信得过这个男人?只要是他给的,就什么都敢吃?嗯,说起来,好像前天去温家,也是高行止带她去的,临走前,还特意找了家丁去告知高行止……
裴谢堂的话让高行止心头一阵熨帖,拂开朱信之的手,反手将药丸送到了裴谢堂的嘴.巴里,他自顾自地起身,倒了一杯水喂给裴谢堂,还体贴地托着裴谢堂的脑袋方便她吃药,末了,用袖子轻轻擦拭掉从裴谢堂唇角滚落的水珠。
亲昵,又熟稔。
朱信之拢着手看着,不知不觉的,周身慢慢笼罩起了乌云。
裴谢堂吃了药,又躺回去,乐滋滋地看着枕头边的药瓶子:“这些都给我?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只要你要,我什么时候不大方了?”高行止白了她一眼:“要给你数数吗?我可以从宣庆十七年数到现在的。”
宣庆十七年?
朱信之不想听两人说话,这些话却往耳朵里钻,忍不住在心里算了起来。
那岂不是裴谢堂十三岁就认识了高行止?
裴谢堂悄悄看了看朱信之,她是怕朱信之听出什么端倪来,忙小声的压住了高行止:“不用不用,你对我的好我三生三世都报答不了。”
“知道就好。”高行止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说吧,怎么平白无故就挨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