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总不能让咱们殿下一直这样单着呀,眼见着太子爷和其他几位王爷都添了好几个世子了。”奴婢实在是替朱信之委屈。
曲贵妃捻着茶杯,一时间有些惘然。
爱子之心作祟,她竟有些想念那个卖国贼、杀人犯的泰安郡主了!
于私而言,当初裴谢堂对朱信之是真的没话说。
她记得很清楚,宣庆十九年的夏天,江南发了大水,处处洪涝,百姓颗粒无收引起了一场暴动,朱信之带兵南下镇压,并顺便接了治水安抚的任务。哪里想到灾民暴动,胆子大到竟敢劫夺朝廷运粮的车队,朱信之年轻,心慈手软,没忍心下令击杀这些暴民,粮车被劫持,最后被困境中的灾民围困在城中堵着要粮食。紧接着又接连暴雨,护城河水满为患,爆发了大规模的瘟疫,朱信之几乎陷入绝地。
那时候,江南的八百里加急送入京中,裴谢堂正好从西北回来,二话不说就把朝廷给的赏赐换成了银子,带着她的四个亲卫一路快马奔往江南。她采购了粮食,送到江南去解朱信之的危难。遇到暴民抢粮食,提刀斩了七八个,当场就镇住了混乱的局面。
那一年,裴谢堂也只有二十岁,但行事已见一代名将的铁血和坚韧,魄力非凡。
她赶到江南,下令关闭城门,严守四门不得进出。手下的四大亲卫在城门四个点发放粮食,但凡抢夺,就地诛杀;随后又发放药材,治理瘟疫;等病情控制下来,立即投入治水。种种手段,总算是让朱信之得了发挥的空间。
最难得的是,事情都是她的功劳,她却甘心为了朱信之扮演一个坏人的角色。水患治理成功,朝廷对朱信之一片颂扬,她暴戾的性子却传遍了整个帝都。
就连朱信之,都对她成见颇深……
曲贵妃叹了口气,人都不在了,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徒增烦恼罢了。裴谢堂这个人啊,毁誉参半,她是弄不明白的。
外面,朱信之一出来,孤鹜长舒了一口气,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王爷,谢三小姐出事了。”
朱信之听了事情的原委,按下了孤鹜:“准备出宫。”
他折身回到曲贵妃跟前,磕了个头,便道:“母亲,府中出了点事,儿子须得马上出宫一趟。两天后满月日,儿子再来宫里看望母亲。”
“既然是急事,就别耽误了,你回去吧。”曲贵妃方才就看到孤鹜神色着急,猜想的确是大事,她一向是很支持儿子的,虽然舍不得儿子,还是说道:“我知道陛下近来有意要栽培你的能力,如今西北空缺,很有可能要让你去。后日.你来时,母亲再跟你说这事儿。母亲在宫里一切都好,你不必事事关心,嫣儿她们会照顾好母亲的。”
朱信之又叮嘱了婢女几句,这才行色匆匆地出宫。
一上马车,他便问道:“现下情况怎样?”
“篮子方才只说谢府的夫人要杖责谢小姐,没说情况怎样。”孤鹜蹙眉:“但看篮子那么急,恐怕不单单是打几个鞭子而已。”
“谢遗江的家法一向严苛,整个京城里会用棍棒打女儿的,他怕是唯一一个。”朱信之脸色很难看。
拳头松了又紧,心中不免有些后悔,他就知道,今早应该亲自送她回家的!
想起那个孤零零站在谢府门口的心里,朱信之觉得,她这次恐怕是真的栽了!
他揪着腰间的玉佩,情绪很是复杂,他这般放心谢成阴一个人回府,莫不是还陷在魔怔中,回不过神来?
“孤鹜,你昨天跟谢小姐比武,可觉得她就是泰安郡主?”他抬头很是认真的问。
这是他心里的一道坎。
孤鹜一愣:“王爷觉得她是泰安郡主?不可能呀,泰安郡主不是已经死了吗?她的尸骨被人烧了,还是属下亲自帮着入殓下葬的。”他仔细的想着,失笑道:“昨儿跟谢小姐比武,她的招式是有些熟悉,但属下不觉得奇怪。属下的破绽摆在那儿,谢小姐没残废前,武功本来就很不错,能发现一点也不稀奇。”
裴谢堂和谢成阴会同一个人,怎么可能!
光是脾气就不对呀!
一个活泼跳脱,一个暴力凶猛;一个天真无畏,一个邪肆狠辣……就连对王爷的态度也都是天壤之别,裴谢堂是强烈的占有不容退让,嘴上却连句像样的情话都没有;谢小姐则是蜜里调油的话想说就说,对王爷极近体贴和温存……
要说两人唯一的相同点,大概就是都很喜欢王爷吧!
“难道真是我想多了?”朱信之喃喃自语。
这下子反而换成是孤鹜很奇怪了:“王爷怎会笃定谢小姐就是泰安郡主?”昨天在练武场上,他还听到王爷问了,当时谢小姐都惊呆了。
朱信之摇摇头,半天才说:“许是先入为主,她出现得太突然了。泰安郡主头七那天,薄森曾来禀告我,说幽庭司闯入了刺客,衣着就是谢成阴的装束,我还带了薄森上门去认人,虽然最后没发现什么端倪,但晚上幽庭司里又失火,烧死了泰安郡主的弟弟,我这颗心就提着的。泰安郡主生前最爱她的幼弟,要是真的活过来了,没理由不管。”
“裴衣巷死了?”孤鹜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