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 孟长安出去一趟沾染了一身寒气, 在堂屋中暖了暖, 身上没那么凉,才进了里间。
他放轻了动作,脱下外袍躺在床上,面对着秦绵看了一会儿,见她依然沉沉睡着,才转过身背对着她皱眉沉思。
今日张福给他送来两样东西,一样是大张旗鼓送来的钥匙, 另一样则是皇上真正要交给他的兵符。
拿到兵符那一瞬间,他不是不动心的,皇上如今只能选择信任他,他大可以用兵符调来东营的精兵控制皇宫,将那些成年皇子全杀了,逼迫昭昌帝禅位给九皇子,九皇子年幼, 只要将他控制在手心里, 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甚至有朝一日, 若九皇子不听话, 可以废了他取而代之……
这些想法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 终究只是一点贪妄, 若从前他只身一人,自然不会考虑过程是否有风险,可如今,他却不得不慎之又慎,寻一条最平坦安稳的路。
他把兵符交给了昭王,到时乱局过去,便能将自己彻底摘出来,九皇子还小,又没有外祖家扶持,皇上还需要他作为九皇子的助力。
他睁着眼睛,望着黑暗中的一点出神,这时身后那人突然拉着被子将他罩进去,一阵温热的馨香袭来,小女子软软的从身后偎上来,一双手臂紧搂着他。
孟长安呼吸微滞,心跳渐渐加快,即使两人已经做过那般亲密的事,但秦绵主动抱着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轻咳一声,问道:“怎么醒了?”
秦绵假装不知他刚刚出去了,小巧的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我做了一个噩梦。”
孟长安转过身将她揽进怀里,抚着她的背,道:“梦都是反的,别怕。”
他轻轻拍哄着,但秦绵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眼中戾气横生。
“我梦见我死了。”
“梦里我不曾遇见过你,我父亲死在了流放北地的路上,我弟妹被坏人践踏羞辱而死,我身边的婢女没一个有好下场,梁家把我关起来,诬陷我与人私通,后来我冻死在了长宁侯府门口,我母亲太过伤心抱着我的尸体服毒自尽。”
“那天下了大雪,很冷很冷……”
“别说了。”孟长安发狠地咬上她的唇,阻止她再说下去,秦绵脸上早已满是泪痕,轻声细气地喊冷。
孟长安收紧了抱她的力道,用自己身上的热度暖着她,“还冷吗?”
他吻去她脸上的泪,与她额头相抵。
秦绵开口唤他的名字,“孟长安,孟长安……”
“嗯?”他用低沉悦耳的声音回应。
“孟长安,你不只是我的夫君,你还是我的命。”
她含泪道出这句话,孟长安眼眶微微一热,有些情绪不受控制的倾泻出来,他埋首在她颈侧,带着鼻音回答:“我知道。”
秦绵睁眼看着床顶,半响后,轻轻搂住他,“长安,你答应我。”
这句像是在叫他名字,可孟长安知道,她要他答应她“一世长安”。
等秦绵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过去,孟长安吻了吻她仍旧湿润的眼睛,道:“小东西,别再吓我了。”
“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秦绵最终没有问孟长安深夜去了哪里,她知道他不说,应该是有自己的考虑。
不管他想做什么,她都会陪着他。
第二日早朝之后,昭昌帝接受了德妃的提议,要去西苑秋猎。西苑就在泰安城近郊,来回的路程只需半日,这次后宫中依然只有德妃和姝妃随驾,几个皇子除了年幼的九皇子都要去。
孟长安在书房中秘密交代了顾劲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