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他如此痛下决心,林裴岩的面色也未有好转。
他对暮老夫人道:“老夫人,我林家与暮家结亲的时候,你们是怎么答应的?如今又是怎么做的?我妹妹柔弱,但绝不是能让人随意欺辱的!若不是我在外头忙生意路过榕州,你们一家是不是打算将这件事永远瞒下去?”
暮老夫人心中也是有苦说不出,她当初不是没有阻止薛怜进门,可她的话哪里管用?
“亲家,这件事是我们不对。这个女人我们绝不再留,日后也决不让别的女人进来。”
林眠音低垂眼皮,心中冷笑——没有日后了。
林裴岩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外头,“这要是在京城,这样的女人就该拉去沉塘的,可不仅仅是打几个板子赶出府那么简单。”
暮恒之一愣,“沉塘?这不是……没命了?”
林裴岩挑眉,“怎么?舍不得?那行啊,那你就等着我将这件事告诉大哥,让他在朝堂之上弹劾你吧!”
“别!”暮恒之怕了,深吸一口气道:“好,就照二哥的意思办。”
*
当天夜里,暮府后头的小池塘。
林裴岩和一行人站在廊下,看着浑身是伤的薛怜被几个婆子捆住腿脚,活生生地给塞进恶臭狭小的猪笼里。
薛怜嘶吼,反抗,求饶,全都没有用。不论她曾经与暮恒之有过多少温存,这一刻,他为了保全他自己,哪里还会顾她的死活。
暮幻有些害怕,躲在林眠音怀里,捂着耳朵不敢去看。
暮善从外头回来,听到薛怜要被沉塘的消息立刻就赶了过来。
她扒开婆子,冲到薛怜身边,哭道:“爹爹你这么做什么啊?我娘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她?”
暮恒之捏了捏拳头,目光凌厉,“让开!你年纪尚小分辨不出是非,绝不能被这样的女人给教坏了!今日她非死不可!”
薛怜隔着猪笼,狠狠地盯着暮恒之,忽而又笑起来,眼神悠悠地落在林眠音身上。
“林氏,你不过是出生比我好些,有人为你撑腰罢了!若是换作我是你,你早就死过千遍万遍了!你连进门、怀孩子的机会都不会有!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他从来都没爱过你,在他心里只有他自己最重要!我死了,你也别想过的好……”
林眠音缓缓闭上眼睛,耳边薛怜的谩骂声越来越小,婆子们齐心将猪笼扎得结结实实,推下池塘,薛怜起初还在挣扎呼喊,呛了几口水,猪笼被绑上的大石带下了塘底,再也没了声音。
水面的涟漪恢复平静,犹如一潭死水,耳边只剩下暮善撕心裂肺地哭声。
林眠音知道,这一刻死去的不仅仅是薛怜,还有当初为了痴恋义无反顾地自己。
是时候,该回头了。
第27章
林裴岩本打算进暮府看一眼妹妹和外甥女就启程回京城,没想到正巧遇见薛怜这档子事,思虑再三,决定留驻榕州几日再行打算。
深夜,春寒料峭,冰凉的月光洒进屋子。
林眠音独自坐在榻边,拿着当年与暮恒之定情的玉佩暗自出神。
这对玉佩原是一对,虽不是什么上好的玉石,却因为雕工精细被林眠音一眼看上。
那年京城的文人雅士齐聚办诗会,初来乍到的暮恒之赶巧凑了个热闹,用一首应景的诗赋赢下这对玉佩,在诗会散尽林眠音寻他想用高价买下,暮恒之却笑得青涩,将玉佩塞进她手里,分文不要。
那一夜,心头萌动的种子悄然开了花。
这些年来,林眠音一直将玉佩佩戴在身上,而暮恒之的那一块却让他随手拿给了酒肆茶楼的伙计抵债。
可笑他这样轻贱这东西,她还一直当成宝贝收着。
外头有人敲门,是同样无法入睡的林裴岩。
林眠音擦拭眼角,收起思绪,起身开门迎他进来。
“二哥,这么晚了,有事吗?”
“还不是被这破事给闹得?心里窝着火,哪还睡得着?”林裴岩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侧身进了屋子。
林眠音招待他在桌边坐下,茶水有些凉了,她起身再烫一壶。
“我的傻妹妹,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就这样憋着,半点风声也不给家里透露,这要让爹娘知道,他们二老该多心疼!”
林眠音抿唇,嘴角有一丝苦笑,“当时看不清人心,反倒觉得是自己亏欠了他什么,如今想来可不是傻吗?”
“怎么就是亏欠了!”林裴岩刚要喝茶,听罢将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搁。“女儿就不是人了?要我说,儿子有什么好!你看我我家林羡,让我和他娘都头疼死了!”
林眠音轻笑,低垂眉目,似有所思。
林裴岩悄悄看她,叹了一口气,问道:“事到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二哥……”林眠音抬起头看她,目光冰冷而坚定,“我想和离。带着幻儿回林家。”
林裴岩目露心疼,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