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想了想道:“我隐约记得就只有一位一品诰命的刘老夫人,她的儿媳……我的确只见过一个。”
在张氏死后,每年除夕命妇入宫,虽然王氏这个五品宜人的诰命实在不够看,可谁让贾母有带一个儿媳或者女儿的名额呢?贾母在贾敏没出阁之前都怜惜贾敏,不忍她挨冷受冻,带的从来都是王氏,因而才有王氏此问。
“你明儿个去打听打听,看看老太太给元春提的到底是谁,有没什么功名在身,这刘家也是诗书传家,日子应当还过得去吧……”她吩咐完了之后就出神的想。
说起来她这的确是从个人经验出发——
在她嫁给贾政之前,不管是母亲还是两个嫂子都将贾政给夸得天上地下找不出第二个来,她无比欢欣鼓舞地嫁了。可结果呢?
她的珠儿出生的时候贾政还只是一个举人也就罢了,可等到女儿出生的时候,还是一个举人!这让她为了女儿的教养只能含着泪将女儿送到贾母那儿,如今连女儿的婚事都做不得主……
这日子她自己受着也就罢了,哪里舍得让元春去受?
忘恩负义读书人!这会读书的,可不一定都是品行好的,何况还有那根本就读不出来的呢?
周瑞家的立刻点了点头,然后极其配合地出去了。
待他走了,王氏才对元春笑道:“你可莫要恼我。”
元春看着她红红的眼圈儿,哪里还能说出怨怼的话?况且王氏的确是“对她好”,只是与她心意相左罢了。她便道:“母亲不比如如此,只是此事最好还是不要让老太太知道,我怕她会生气。”
贾母是什么意思,看她来梨香院来住不就知道了?元春不再生往事的气也是有这个缘故,毕竟贾母不点头,一切都无可奈何。她既然不会进宫,又因为这个和王氏置气做什么?
她接着就又找了两个话题,一下就又将话头绕到了宝玉的身上,说起宝玉的两个奶娘来。
王氏也乐得配合,不过听着宝玉都是被那个方奶娘照顾的比较多,而不是她选的李奶娘,就忍不住又对贾母多了一层的不满。
这老太太也忒跋扈,居然连她给儿子挑选的奶娘也都要插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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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的时差有点乱,除了元后死的时候、废了太子的时候,在这个当皇帝不需要国事访问的时代,他罕见的时差错乱了。
这个锅显然是戴权的,没得商量。
不过谁让这是戴权呢?
圣人想,朕还真离不开这个老东西,哪怕他选的那个徒弟长得跟朵花儿一样赏心悦目,可是脚步声也太重了,他还是喜欢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身边的戴权。
还有那老东西要他在皇陵里面给他留个地方,这可是说了第二次了……不如答应了?毕竟死了之后没熟悉的人伺候估计也挺麻烦的。他的元后当年对戴权也不错,想来也不会厌烦他。
就这么想着,等圣人躺在软榻上都有点迷糊了的时候,他等了半个上午的儿子终于来了。
他连忙让邱白把人给放进来。
因为打了腹稿,等君故一进去就听圣人怒道:“你小子也知道回来?”
君故先是恭恭敬敬地对他行了礼,然后也不起来,乖乖老实地跪着,可面上却带着点轻松写意地味道,像是完全不在乎他的肝火大动,道:“璟儿想要出宫看看,儿臣也想奶娘了,就出宫去看看。因为儿臣的奶娘实在是舍不得璟儿,儿臣就让他多留了一天。”
圣人恶狠狠地盯着他,兔崽子,绝对是被贾赦那小子带坏了,这忽悠朕还忽悠的一套一套的,居然把柳氏给我拿出来顶着?
可虽然他心里清楚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想好是不是就这样捅破,毕竟这可不在他今天的计划之内啊。
君故看他眼神纠结的模样心里就已经有数了。
事实上他知道圣人知道他和贾赦的事,早在十年多前。
他这样坦然地跪着,不带丝毫紧张,没有任何悔过。而圣人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儿子果然也不是十年前的儿子了,那时候他这儿子可是骄傲地甚至不屑撒谎,当然没捅破他和贾赦之间的事儿明白地透给他,也只是为了贾赦那兔崽子吧?
除了那张脸,那颗心……算了,算了,他承认贾赦光凭着这两样就已经配得上他儿子了。
虽然,不能生。
圣人已经决定了,朕要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已经忍了很久了好吗?他又没打算把他们俩给拆开!既然这样有什么不能说的?
带着因困而起,因他的隐瞒而滋生的火气一下就圣人摊牌道:“那你跟朕说说,你跟贾赦那兔崽子又是什么关系?”
兔崽子?君故想想贾赦那张脸,好悬没笑出来……
他想要是自己真笑了,他面前这位有点精神分裂症倾向的父王指不定立刻恼羞成怒,然后改了现在的想法,做出点危险举动。
对,君故就是觉得圣人的精神不太正常,永远都在自相矛盾。他上一刻做出的决定,下一刻就可能完全被推翻,这一点他能举出无数的例子来。
不过原本还能小心翼翼因为贾赦因为儿子而装乖卖傻的帝国太子,此时也没了耐心,他抬眸直视圣人,“是因为那些谣言您才这样问的?”
圣人哼声道:“是不是谣言你小子心里清楚。”
君故唇瓣微勾,道:“的确,既然您真想知道,儿臣也不瞒着您,儿臣的确是喜欢他。”
圣人:“……”
他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