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整个人瘦削极了,大概是长期的饥饿,这个本该正直壮年的男子在我刚刚并未用全力握住他的脚踝的时候都没能及时挣脱出来。我叹了口气问他:“你是想自己说还是想我出去跟外面的人聊聊?”
姜枚苦笑着摇摇头:“楚天,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姜灵……她还好吗?”
我冲他点点头:“我来之前还碰到她的呢。”
姜枚叹气道:“你跟我说实话。楚天,不管现在情势如何,我们小时候也算有过交情,你跟我说实话,姜灵还好吗?”
我撑着下巴看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半夜突袭的时候想过我们曾经有过交情吗?”
姜枚急道:“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我没想伤害你,我就想找到你,问问姜灵的事。”
他抿着嘴,半响叹气道:“罢了,我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都跟你说了吧。”
“其实我根本不是姜老先生的儿子。”
“早些年的时候,姜老爷子和姜夫人还没有子嗣,为了能继承爵位,姜老爷子把我抱了去养,对外只说我是姜夫人所生,其实我只是他家一个下人的孩子,与姜家并无血缘关系。”
“我跟姜灵……确实是有一段渊源。本来我已经对这样的日子绝望了,但姜灵是一道光,我们相爱了。”
“姜老爷子并不同意这段感情,于情于理,里里外外,从头至尾,他逼着我们分开。”
“我被姜家设法软禁了起来,姜夫人只骗了姜灵说我离开了,正值张泉将姜家逼出国都……”
姜枚声音都有些颤抖:“当时那么乱,姜老爷子只发狠说当自己没有过这么个女儿了……”
“她,还活着吗?”
我没说话,慢慢地从衣襟里摸出那张脆薄的纸片来,姜枚额上的青筋都透了出来,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紧紧盯着我。
我把纸条掷给他,姜枚打开一角又迅速合上,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我不敢看。哪怕我已经知道结果了,还是抱着那么一丝侥幸的心理。”
“姜姐姐还是跟以前一样,正直又和善。”我拢了拢袖子说道。
姜枚闭着眼睛笑了笑:“是的,她从来都是这样,姜家所有有点温度的感情都集中在她身上了。”
我慢慢地问他:“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以后?哪里还有以后,我就剩个空架子了,空荡荡的,内里什么都不剩。”
我笑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打算就这么算了?罢了,是我多言。”
姜枚看着我皱眉道:“姜家将我养大,又是姜灵的至亲,你这是要我反咬一口?”
我微微抬了抬下巴:“是吗,我以为姜灵是你的至亲。”
姜枚盯了我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主君打的好算盘,既如此,姜某却之不恭了。”他眯着眼睛:“就是不知道,您想我这颗棋子做些什么呢?”
我笑道:“姜大哥何必客气,算起来我倒要叫你一声姐夫,要我说,姜家的就是姜姐姐的,姜姐姐的,也就是你的,何必分得这么清楚。”
姜枚笑着摇头:“胃口倒是大得很,你就不怕撑死自己。”
我起身朝他走过去:“就看你愿不愿来这口肥肉上分一口了。”
姜枚的手突然握紧,又慢慢放开:“当然,这肥水,可不能流了外人田。”
我把手心贴在他脸上,姜枚的眼脚有微微的湿意,我拍拍他的脸:“别害怕,不会很痛的。”
姜枚面上看起来淡定,皮肉下的脉搏却跳得飞快,我手下略一用力,他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摆。
半个小时后,姜枚满身尽是冷汗,整个人像被摊开晾晒的咸鱼,虚脱的躺在地上喘气,他俊俏却带着可怖疤痕的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平凡淡漠的脸,眼角眉梢像是水洗过一般的普通,混进人群都不会被多看一眼。
姜枚慢慢地站起身来:“主君还请给我三日时间来做这件事。”
我冲他点点头,低头整理松垮开来的外衣,姜枚看我一眼,突然一愣:“我能看看那个吗?”
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我身上披着的是许辞的衣服,当时随手抽了一件没注意,许辞的口袋里装着我当时给他的那个小卷轴,这会儿被翻弄得露出了一角来。
我把那东西拿出来:“你认识这个?”
姜枚眼里突然闪出光似的有些欣喜:“不不,是这种锁,姜灵喜欢这种精巧的小东西,以前我们经常一起探讨,这种锁只是听过,却一直没有机会亲眼看看。”
我想了想,把卷轴递给他:“既如此,正好请你瞧瞧这个怎么打开。”
姜枚接过去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这个我一时半会儿打不开,能否带回去研究?”
我冲他摆摆手:“天也要亮了,你先回去吧。”
姜枚冲我略一点头,正要转身离开,我叫住他:“把刚刚那张纸片给我。”
姜枚一愣,我慢慢从衣襟里摸出另一张纸片:“刚刚天黑,拿错了。你换一张?”
姜枚冲我笑笑:“等我把这个锁给你解开再来跟你换吧。”
说完转身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姜家庭院
余培明看着我直摇头:“楚天小同志,你这样不合适啊,当着许辞暴露你这么小肚鸡肠的一面。”他咧着嘴笑起来,黑黢黢的只看见一排大白牙:“有时候这么瘦小并不是很好,减肥也要看时机的。”
我把外衣脱下来重新钻回被子:“余培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