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郁疆看着司季夏这忽然间有些紧张不安的神色,先是微怔,而后有些了然,还未待司季夏说什么,他便淡淡一笑问道:“阿季可是找到她了?”
司季夏默了默才道:“是。”
“若阿季不放心她,便去吧。”这天下间,也只有一个她能让一向冷静淡然的阿季露出这样不安的神情来。
“殿下若是找我,信鹰联系。”司季夏并未多言,向司郁疆微微垂首,“告辞。”
司季夏脚步很快,似乎这天下间,再没有什么比得一个冬暖故在他心中重要,便是整个南蜀的命运,都比不上。
司郁疆用细挑子轻轻挑了挑灯芯,火苗在他眸子里跳了又跳,将他的神情映得既羡慕又落寞。
他也想将那个她见上一见,只是,他不能。
因为,他根本就比不过阿季。
司郁疆苦涩地笑了笑,独自坐了好一会儿后才站起身,离开了禅房,趁着夜色,离开了皇寺。
司季夏与司郁疆足足谈了三个时辰,皇寺里的人皆歇息去了,唯有佛殿里负责夜里顾看佛灯不让其熄灭的一名小沙弥在佛殿的角落里抄着经书外,整个佛殿乃至整个皇寺都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无。
司季夏的脚步很轻,轻得他走进佛殿时,那低着头正认真抄着经书的小沙弥根本没有发现他。
然他的脚步虽然轻,却颇为急切,眼神更是有按捺不了的隐隐不安,一走进佛殿便急切地四处张望,当他望了一遭佛殿却未见着冬暖故的身影时,他慌乱得险些就要冲上前揪住那小沙弥来询问,然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冷静地将整个佛殿再望过一遍。
待司季夏的目光第二次慢慢地逡巡过佛殿的各个角落时,他在离殿门最近的那个角落发现了一抹小小的身影,他的心瞬间一提,忙走了过去。
只见那抹小小的身影坐在角落里,脑袋微微歪斜着,轻靠在墙壁上,拢着斗篷的身子也微微歪斜着往墙壁上靠——冬暖故竟是在佛殿里睡着了!
司季夏走到冬暖故面前,见着她竟是这般坐着也能睡着了时,提紧的心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有些心疼,本不想扰醒她,却又怕她这般睡着着凉,终是抬手轻抚上她的脸颊轻唤她道:“阿暖,阿暖?”
脸颊被一只粗糙的手掌摩挲着,带着温暖的感觉,耳畔似还有人在轻唤她的名字,这让冬暖故微微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司季夏柔和又带着些心疼的面容,蓦地让冬暖故觉得温暖,不应声,反是张开双臂就环到了司季夏脖子上,将自己整个人都往他身上靠,让蹲在她面前的司季夏险些一个不稳往后跌坐在地。
冬暖故将发涩的眼睛往司季夏肩上蹭,问:“我睡着了?”
“嗯。”司季夏抬手抚抚她的头发。
冬暖故默了默,道:“平安,我饿了。”
司季夏微微一怔,随即柔声道:“那我们去吃些东西。”
“这么晚了,去哪儿吃?”冬暖故不问司季夏去见了谁说了什么又为何这么久才过来,不是她不想知道,而是她没有非知道不可的必要,她只要她的平安安好就足够了。
“城里。”司季夏很温柔,“阿暖想吃什么,我给阿暖做。”
“平安能在这个时间进城?”
“阿暖放心,我有办法。”
因为,皇寺门外,已有人在等着接他们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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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这一个人,就是他的天下(二更)
楼远披着一领玄色衮银边斗篷站在皇寺门外,头上拉着风帽,手里捧着一只精致小手炉,春荞秋桐站在他身侧,手里打着风灯,暗暗黄亮的灯光映亮了楼远面上的吟吟笑意。
见着司季夏,楼远掀开了头上的风帽,笑得和气道:“楼某接候来迟,还望公子莫介意。”
司季夏只是微微点头,不语,全然没有了前些日子对楼远的温和有礼,也未觉得南蜀国堂堂右相亲自来接候他有何不妥。
楼远不介意司季夏的态度,只是笑着,随后看向司季夏身边的冬暖故,笑意浓了一分,“八小姐也回来了啊,甚好甚好。”
“右相大人当真觉得甚好?”冬暖故盯着楼远,也微微一笑,反问。
“自是当真,八小姐是不知晓,八小姐不见了的那头两天,世子快要把整个京畿都掀了。”楼远笑意浓浓,“对吧,公子?”
“哦?是么?”冬暖故只是微微笑着,“右相大人是在拐着弯夸说自己的功劳大么?”
“呵……”楼远轻轻一笑,“不敢不敢,楼某为人处事一向低敛,从不自我夸大。”
冬暖故但笑不语,看着楼远的眼神却带着一股冷意。
她不敢说羿王爷出现在右相府里将她带走没有楼远参与其中,但她敢说此事与楼远绝对脱不了干系,而楼远的目的,不是她,而是平安。
他要的,似乎就是将平安推入这一场皇权角逐的斗争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