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毒 01
初夏,日暖。阳光从叶缝间洒下来,穿过嫩叶的脉络,斜斜的照在沈日楚的脸上。沈日楚把脸对著日光的方向呼吸。这是难得的好天气,虽然说最近天气都不错,可是逐月山庄里却是寒得可以,连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大家都是心怀各异。
沈日楚从柳州而来已经数十天了。却仍见不得那人一面。逐月山庄实在大得恐怖,一步出去都像入了迷宫。每日管家送饭过来,脸皮硬得像磨刀石,鼻孔朝著天,怕是别人没发现他的鼻毛长出去了似的。
“吃饭吧。”一碟冷冰冰的馊饭扔下来,人已经不见踪影。
周围几个少年撵住鼻子,穿著贵衣泽服却免不了落得这种下场,沈日楚可以想象出来他们此刻的心情。
他和他们都不一样,其实是差太多了。他们是富家子弟,他是樵夫。他们一路上没侍从照顾,不适的不适,染病的染病,现在,已经没剩下多少个了。
磐石院是专门训练男人的地方,训练他们的主管是个跋扈的人,听说他曾是小倌栏里的爹爹。男子们都不是愿意来逐月山庄的,他们大多是通过各种手段而被得,不像沈日楚,他是心甘情愿的。
沈日楚到这里的时候才知道,这里的男子都是要被人睡的。逐月山庄没有女人,他们要学习的是怎麽是侍候男人。
说起逐月山庄,有著极好听的名字,却是人人得以诛之。大至武林,小至村户,一听闻这四字户户都紧闭房门,喧闹街市突然了无声息,只怕是染上什麽邪毒之气。据说逐月山庄的主人有诡异的邪功,轻易铲除了武林上各大门派,功力之深无人敌之。
另有一说法,逐月山庄的主人为了练就一种邪功,需要无数的男子的鲜血去中和练功时的至阴之气。
坊间传得更离谱,说他是什麽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王,用眼神就可以杀人云云……
本以为一到逐月山庄就能找到弟弟。结果并非如此。沈日楚和他们一块被扔进磐石院。这里全是男子,沈秦亦也同是这样瘦高的身段,同样相貌良好。入逐月山庄三个月,沈日楚回想起来,那些和秦亦愉快共处的日子似乎已经很遥远。
沈日楚还记得,那年柳州城很冷,刺骨的风就像刀子一样刮进肌肤里。他等秦亦归来已经好几天了。那天他打了柴到集市上卖了几文钱,思及秦亦平日喜欢饮些小酒,於是便买来清淡的雎酒回去。可是家里的门敞开著,秦亦的画纸被风吹落脚边,风雪傲梅,那梅花的墨汁在雪面上渲染开来,可见刚走没多时。
小小的屋子禁不住狂风大吹,已经快要倒下了。沈日楚四处找来宣木努力支撑住这唯一的居家之所。
雪不再下的时候已是三天过去。秦亦还是没回来。隔壁张大婶见沈日楚不声不吭已经好几天,才幽幽的说道,“不想说出来也只是怕刺激了你,你弟弟……他……他恐怕已经被抓走了……”
“什麽?”雎酒被碰撞,跌个破烂。
“你还不知道麽。逐月山庄的主人每年都要很多眉清目秀的男子……怕是早已看上你们家秦亦了……话说也奇怪,秦亦不是你亲生弟弟吗?他长得可漂亮啊,水汪汪的眼睛一瞧还以为是女孩子家……噢,我的意思也不是说你不好……你壮实,皮肤黑,好女孩都喜欢你这种的……改明儿我跟你介绍个……你弟弟的事情就算了吧,逐月山庄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提起逐月山庄,张大婶的声音压低又压低了些。
“不!为什麽要捉走秦亦……”秦亦他一定会恨他这个做哥哥的没有保护好他!
想起沈秦亦,沈日楚心里总是涩涩的。他和他并非同一个爹。沈日楚的娘年轻时有几分姿色,却误中有色圈套,未婚先孕,心上人更是早早逃跑了之。岂料家中不能容易此等歪风,便将她逐出家门。幸得一落魄的书生愿意背著诺大的绿帽子将她娶回家中。
沈日楚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弟弟和他不一样,沈秦亦漂亮,性子深,抱负也比自己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和自己莽夫般的性子断然不同。很多时候沈日楚根本不知道沈秦亦心里在想什麽。
沈日楚的继父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他为两兄弟起名的时候多少讲究,为的是让他们两兄弟将来读好书,做好人。幸得秦亦天资聪颖,就算没有钱上书房只靠家里几本书籍也能读出一个聪明的头脑。沈日楚想,自己就不一样了。因此心里疼爱秦亦得紧。
後来继父过身後,唯一的娘改嫁去苏杭。那个时候沈日楚更加想不懂秦亦心里想什麽,只觉是秦亦的性子越来越深。
“听说昨晚送去的那个人被弄死了。”房中一人说话,大家都噤若寒蝉。没有人敢吱声,只听见呼吸的声音越来越重。
“那下一个会是谁?”有人忍不住问出来。
“狗娘养的!他敢碰我我一定杀了他!”说话者取剑而出,亮堂堂的刀子把眼睛都照亮了。
有胆小的忍不住哭了出来。
“哭什麽!男子汉大丈夫!男人和男人那是天理所不容的苟且之事,且等我杀了那个妖人!”
沈日楚听擒人说过,这个男子是昆仑派的,据说为报灭门之仇而来。
男人和男人……沈日楚这个连勾栏院都没去过的人著时不能很好的分清男人和男人以及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区别。
只是单纯认为男人和女人那是混沌之初就存在的,不能改变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