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寒回忆了一下,确实是这样,这次回来,觉得明怀镇萧条了很多,很多店铺都关门了,大街上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只是他这次回来心事重重,没有多想,这会儿被这个人一说,倒真的是深以为然。
夏知寒说:"为什么搬走?"
那人说:"这破地方有啥好呆的,你为啥搬走?!"
夏知寒说:"感觉镇上的人,很少啊。"
那人说:"就剩老人啦。"
两人说着话,没走多远就到了那个木屋。
门口竟站着一个人,是一个穿着运动衫的姑娘。
夏知寒觉得有些不正常,漠然的瞥了她一下,那人也没有向他介绍这个人。
夏知寒被请进了屋子里,屋子里面和外面,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面亮着灯,开着电视,被子又温暖又花花,那个女孩子也跟了进来,钻进了蓝色的布帘子里边。
老郑给他倒了酒,夏知寒接过了碗,喝了起来,碗很凉,酒很烧,带着一股不纯净的味道。
那人说道:"我姓郑,你啊就叫我老郑吧,我看了林子十多年了,遇到的人多了去了。"
夏知寒说:"哦?那你说说我是什么人?"
那人说:"你啊,你想必是来打那个石柱主意的吧?"
夏知寒看着他,说:"像我这样的人多么?"
那人说:"前两年多,现在不多了。"
夏知寒疑惑的看着他,那人说道:"看你累的躺在那儿,柱子下面被你挖成那样,你肯定也是来考察的吧,前两年来的学生可多,一个个都要考察,说是什么文物古迹,实话和你说了吧,这地方就镇政府在八七年建的,那会儿我上中学,我亲眼看着这亭子盖起来的。"
这位郑大哥一边喝着白酒,一边对着夏知寒胡侃,酒味喷了他一脸。
他问道:"你看这山多少年了?"
郑大哥说道:"那年头可多了,我爸就是干这个的。我见过的人和事,那多了去了,过去,这山上还有熊瞎子呢,现在,都没了!"
夏知寒说道:"你。。。你听说过明怀河的事么?"
郑大哥说:"明怀河?明怀河咋啦?"
夏知寒说:"明怀桥的另一边不是不让去么?"
郑大哥疑惑的看着他:"没听说啊,什么意思?"
夏知寒刚想说什么,忽然余光蓝色的帘子下面有一双脚,穿着蓝色的布鞋。
夏知寒说:"你女儿多大了?"
郑大哥打着酒嗝,说道:"啊,我没女儿啊,光棍一个,行了,你快去睡觉吧,你睡地下。"
夏知寒觉得这里透着诡异,但是他懒得多想,老郑给他铺了棉被,老郑睡床上。
他睡的不稳,感到有人的呼吸一点点扑在他脸上,他一睁眼,果然看见那个运动服的女孩蹲在地上看着他。
夏知寒冷冷的闭上了眼睛,他满腹心事,打算继续睡。没想到,那女孩凑了上来,竟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对他笑着,嘿嘿笑出了声。
夏知寒不在意自己被吃了豆腐,只是觉得很烦人,他坐了起来,看着她说:"滚。"
夏知寒明显是那种人见人怕的恶魔,把女孩吓得哭了起来。
老郑被吵醒了,他骂道:"滚一边去,疯婆子!"
老郑说:"这是山里的疯婆子,没地方住总到我这儿来,妈的,你就当没看见她,接着睡吧。"
夏知寒就接着睡了。不曾想,那女孩抽噎了几句就停止了,夏知寒感到她往他手心塞了什么东西。
是一团纸。
他的睡眠接二连三被打搅,他很无语,他借着月光看了看,上面用铅笔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快走!!"
夏知寒瞥了那女孩一眼,她正站在门口,背对着屋子,脸朝向门,一动不动。
夏知寒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并没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他一觉睡到了天大亮。
老郑正在炒菜,那个女孩已经不见了。
夏知寒把纸条塞进了兜里,和老郑告了别,独自下山去了。
夏知寒在去火车站之前,又回了一趟家,夏妈妈还是在缝纫机前面坐着。
夏知寒说:"我走了。"
夏妈妈忙站起来,说是要给他装些东西。
他看着夏妈妈给他装了满满一布袋的吃的,说道:"妈,我要走了,你不送送我么?"
夏妈妈摸着他的头,眼里已经包含着眼泪,说:"妈还能送你到哪呢?你已经长大了啊,傻孩子,放下过去吧,好好活着。"
夏妈妈不等他说话,转身进了里面漆黑一片的小屋子,她说:"妈回屋了。"
夏知寒走了,拎着那一兜子吃的。
他坐上了汽车,随着起伏的小路,开到了哈尔滨。接着,从哈尔滨上了火车,往北京去。
他从火车的车窗,看见起伏的东北平原,一直到了华北平原,浩荡的长风,已经没有了,地貌完全不一样。一个一个的车站,后面的高楼大厦也越来越繁华,他心里知道,他是离开那里了。
他想到临走前妈妈和他说的话。
放下过去吧。
他刚才又给夏爸爸打了电话,果然那边也是说夏妈妈怎么可能死过。
大概是他做了一场梦吧,现在梦醒了。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好像他从出生开始,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一样,全世界,全宇宙,都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眼睛,眨呀眨的,根本从来没有夏朝隐的存在。
他想着,忽然看到车厢走过一个人影,在远处他看的不真切,但依稀是那个穿运动装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