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耐心了解这种话题,但因为加彦一再提到结婚,不自觉就对这些事在意起来。
但听了半天,耳朵眼也只被大同小异的牢骚和苦恼塞得满满,完全体会不到加彦所向往的那些东西有什么好。正想着真该让加彦也来听听前辈们的经验之谈,谈话的中心却突然转向他。
“说起来,肖蒙你还是单身呢。”
“对。”他不觉得有什么羞于承认的。
“你也不要太挑剔了,虽然真正的好女人是不容易找,但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好事啊,遇到差不多的就考虑结婚吧。”
刚才在为早早结婚生子后悔得要死的明明就是这个人吧。
“是啊,男人到三十岁,回家还要自己做晚饭自己洗衣服,连暖床的人都没有,未免太可怜了。”
“没错,我老婆凶起来虽然很吓人,但做家事的手艺又实在是没话说呢……”
“我家那个啊,偶尔温柔的时候觉得她其实也没变丑多少。”
“你小女儿也长得很可爱啊,遗传妈妈比较多吧……”
不知道为什么主题渐渐又变成几个已婚主管之间相互骄傲的炫耀,肖蒙开始觉得男人才是最善变的动物,结了婚的男人更是拖泥带水得像在开水里泡过的白面包,又臃肿又乏味。
想到加彦也许过不久也要变成满口老婆孩子的一家之主,对着他喜滋滋赞赏妻子和小孩有多贤惠多可爱,酒精滑过的喉咙就又干又涩地烧起来,莫名地觉得暴怒。
加彦又看了看日历,虽然是早就已经确定的了,但一想到过了今晚那帮人又要来,还是微微抖了一下。
嘴唇发干,从瓶子倒点水出来喝下去,天气躁热的缘故,水凉了那么久都还是温的,一点清凉的感觉都没有,流过发烫的喉咙,感觉粘腻。要是能有冰过的啤酒可以喝就好了。
但是屋子和口袋都是空的。
他好几天没去公司,大概已经被自动辞退了。但现在并没有惋惜的感觉。即使保留着那份工作也没有用处,结果都是一样。
说要和他结婚,请他先拿出钱来帮忙解决迫在眉睫的债务,等过一小段时间亲戚把款项汇过来了就可以还钱给他,结婚的费用也无须再发愁……
说过这些话的女人却在他借了高利贷来为她救急之后的第二天就消失了。
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她有事出门,手机打不通可能是信号不好的缘故。
两三日之后有些着急地到处找她,发现连住的地方都已经搬空了,真正惊慌起来,犹豫着是不是该报警,还在担心万一只是误会的话惊动警察实在不好,向他索取高额利息的人却找上门来了。
且不要说他根本拿不出多少钱,心理上也完全没准备,原本以为自己只需要承担借款到拿到美纱还款这段时间里的利息就可以,突然变成这种状况,他简直混乱成一团。
颠三倒四地向那群人苦苦解释自己是被骗的,非但说不通,还被狠揍了一顿作为警告,公寓墙壁天花板也都被喷得一塌糊涂。
恶心的图案虽然不会像被落在身上软弱部位的拳脚那样让人痛得缩起来,但四面都是微妙的恐慌,晚上怎么都睡不着。
几天前他还情绪激动,到这个时候则几乎完全平静下来了。无论怎么样也想不出可以逃命的办法,走到绝境就变得像死人一样缺乏知觉。
回想起来,美纱使用的伎俩也并不高明,很多说辞都有破绽,稍微警惕一点多质问几句就不会上当。
但他不希望从她嘴里逼问出“我是骗你的!”这种告白。
她是唯一会温柔待他的人,尽管冷淡起来也是把他当垃圾一样的眼神,但起码都没说过难听的话,尤其替她买了东西或者还了一部分债以后,她就会更加可爱体贴,抱着他说些“最喜欢你了”“我爱你哟”之类。
这些他从来都没机会听过,不舍得相信那是谎言。
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掏出来,房子也抵押掉,还借了根本还不了的高利贷,向她证明虽然自己没有什么出息,但会拼了命让喜欢的人幸福。想着这么做的话会感动她也说不定,真的会有人喜欢上他的体贴和诚恳也说不定。
结果还是他弄错了。
肩膀发抖着啜泣起来,自我厌恶的感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明显。
懦弱平庸,长得不好,头脑也差,这样的男人,连自己都觉得讨厌。
哭完了慢慢把脸擦干净,去给肖蒙打电话,想最后见他一次。
约好在车站前见面,肖蒙比他先到,脸色不大好看:“这么晚才找我,什么事?”
差不多凌晨,车站都没什么人了,的确是晚了点,电话打过去的时候肖蒙似乎正在睡觉。本该觉得抱歉,但想到是最后一次任性,也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板着脸的肖蒙看起来有些不安。
面前这个高个子男人是可以借得出这些钱的。
不过被三番两次警告“我不会再借半分钱给你”,求他来参加预定的婚礼他都不愿意,加彦也不会再厚着脸皮苦苦哀求他借一笔天文数字。
就算开口也只有被当成白痴骂回去的份。
“不是你叫我出来的吗,干嘛什么话都不说?”
加彦想了想:“肖蒙,对不起,上次欠你的钱,没法还给你了。”
没料到会听见这么坦率的声明,肖蒙呆了呆。男人说完就转过头无目的地看着别处,虽然羞愧,但没有乞求的意思,好象特意跑来跟他说这句话,只是做个交代而已,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