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车身一歪。
那么一秒钟,急刹车的声响,让鹿晗顿时失神的握住扶手。身体前倾的一瞬间,心却莫名的安定了下来。那尖锐的声响,划破了宁静。
【什么事!?】上野佐雄大喝一声,举眉往去。
车前,一个男子,平举着双手,挡在前方。那男子,双目深邃,下巴削尖,肤白,薄唇,鼻挺,那双眼睛,犹如鹰一般,带着倔强的光。那份坚定,就如他的服饰一般,上野从未见过。
【赶上了吗?】吴世勋的嘴角抖了抖。上一秒,他如同徘徊在死亡线上。他的眼睛,像是要把那辆车望穿。是的,捕捉到了,他就在那辆车上。脚步,在头脑做出反应之前,已经有了动作。即便他的步履再不稳,却也坚定的朝那个方向走去。
开车门,再猛的将对方拉出车。
鹿晗的身体,就那样坠向那个人。就如同,那个人是引力一般。黑暗之中,迷乱茫然之中,那个人的手,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手。
【luhan。】
那人唤了自己的名字,却还未等自己反应过来,已拉着自己狂奔。
他,什么也看不到……但,这声音,分明来自于熟悉的人。
【是你吗?】
2013年9月3日 韩国中心街
红绿灯转换的速度,是十五秒。这十五秒中,吴世勋思考不了太多的问题。他究竟是出自于何种目的,做出这样荒唐的事?这种问题,已经在这几天之中,困扰了世勋的每一个梦境。这浑浑噩噩的几天,待自己反应过来时,却已经站在这里了。
鹿晗,如果这辈子,你当好你史书里的瘾君子。吴世勋,如果这辈子,如平常人一般度过一生,如果不曾相遇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荒唐的事。荒唐到,自己甚至无法过多思考的事。他疯了,在那段谜一般的乱世史书中,慌乱了,疯狂了。
他究竟为何,无法放任这个人,被万人唾骂?
那种情绪,吴世勋无法解释清楚。
是啊,十五秒钟,那么快。待到,人行指示灯,从绿变红的同时。吴世勋迈开了步子。不是,要从鹿家到集中营吗?那么,便会坐车。能拦住吗?时间会偏差吗?这样刻意的去制造时差的盲点,对吗?
他是英雄吗?能颠倒日月星辰吗?
来不及思考。就在冲出来的一瞬间。这个男人,平举起双手。面前,驶过来一辆火车。喇叭声,行人的尖叫声,货车师傅惊愕的面容,那一秒,吴世勋听的,看的,都很真切。
如果,这一次连接不到,找不到。
那么,就当是一个神经病人,被撞的鼻青脸肿,然后送进医院吧。
这一刻,不想再思考那么多。
【能,找到你吗?】
他,甚至都没闭眼。当那货车,离吴世勋只有一厘米之际,风,都变得不真切了。刺裂的声响,偏转的车头,就如同在一瞬间转换。八十六年的距离,在那一秒钟,模糊了岁月。
【找到你了。】
即便,无法沟通。无法触摸。你甚至看不到我。
找到了,能跨越那八十六年的方法。
那便是,与你,感同身受。
鸦盲(七)
时光,颠沛流离。命途,遥遥无期。
一九二七年 五月三日 上海
中国近代史,正史之中并没有关于这一天的记录。但杂记与野史之中,多多少少对这一天有所记载。一九二七年五月三日,日本军官上野佐雄派抓住了西楼暗杀他与鹿家大少的共党。
那一日,鹿家父子,随上野佐雄去了日本集中营,坐看共党被施刑,处决。此事被揭露后。大毒枭鹿伏伦被肃清,盲眼少爷鹿晗,则被民众抓起来,游街,受万人唾骂。
鹿家的衰败与汉j,i,an的骂名,导致鹿家的盲眼少爷,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回到群众眼中时,已是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瘾君子了。
然而,历史的洪流,时间的盲点,让一个本该生存于另一个时代,另一片天空下的人,强行的,闯入了此处。
前往日军集中营的车,骤然的停住。上野佐雄几乎是吼叫出声。【什么事!?】他坐在副驾驶上,很快便调整好视线。
车前,挡着一个双手平举试图拦车的男子。无论是长相,还是装束,都令上野佐雄疑惑,这人看起来不像是中国人,那服饰他似乎还从未见过。一时,眯起双眼来。
后座上,鹿家的盲眼少爷,一手握住父亲的胳膊。【爹,发生什么事了?】因为黑暗之中,身体的剧烈抖动与失重感,令鹿晗一时面色愕然。
【似乎有人拦车。看样子不像是本地人。】鹿伏伦同是警惕的望着前方。
【让那小子别挡路。下去处理一下。】上野佐雄一声令下,开车的日本军人便准备下车教训教训那拦路的家伙。可谁知,那男子的动作却快的很。
车上的人皆未反应过来之际,那男子已到了车的后门。拉开门后,直接把车上的人扯了下来。鹿晗的身体,一下便失去了重心,朝那人坠去。就如同,那个人是引力一般。
望不见任何东西,却能嗅出他的味道。在自己的身体撞到对方的胸膛之际,鹿晗的心,顿时停掉了节奏。
【lu han】
那人,唤了自己的名字。却还未等自己反应过来,那人便握着自己的手腕,狂奔。鹿晗的脚步,要很吃力才能跟上。胸口一松一紧,鼻息一起一伏。那人的味道,浓烈后,淡然消散,再呼吸,再浓烈纠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