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闲视之的样子,能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宣纸翻动的声音,萧衍似乎又拿起笔端挑了挑手炉里的炭,嗤之以鼻:“我哪有什么表情?莫非我眼睛里有字?”
又有两根箭射进来,一根打在龙案腿上,一根擦着我的右侧飞了过去,撩起一阵邪风。
“你别太悠闲了,刀剑无眼,小心待会儿飞进来一支插|你脸上。”
我正在藤椅上晃悠,晃出了睡意,眯缝着惺忪睡眼,打着瞌睡道:“多谢陛下提醒,不过方才来这么一出,倒让我想起一事……”我转了转眼珠:“想起幼时随舅舅来南苑狩猎,我记得当时舅母是有自己的帐篷的,而且还挺大。怎么跟你来了一趟,反倒要这么寒碜地跟你挤在龙帐里,我的凤帐呢,被你吃了?”
萧衍冷哼了一声:“你可真是越来越能耐了,这种情形,大敌当前,还有心情关心这些,成,等把萧晠擒住了,我就让人给你搭凤帐。”
又飞进来一支箭,打在屏风侧棱上,却好像是从不近的地方射进来,软沓沓的落下。
我听着外面越演越烈的厮杀声,不禁愈发好奇:“你的退敌之策到底是什么,说给我听听呗。”
话音刚落,毡帘被掀开,隔在阴云之后的暗昧天光从我脸上浮过,又飞快地被毡帘挡在外面。姜子商怪声怪气地闯进来:“陛下,怎……怎么办啊,萧晠就快打上来了。”边喊,边直朝着萧衍而去,蹲缩在他身侧,喃喃自语道:“在龙帐里是不是能安全点?”
萧衍瞥了他一眼,细微地翻了个白眼,冷声冷气道:“那可不见得,没见着叛军一直往这边射箭吗?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朕的命,你可找好地方再蹲,别待会儿让人射成马蜂窝。”
姜子商果然颤颤巍巍地四下回顾着稍微挪动了一下,嘴唇都开始打颤:“陛下,表哥,你英明神武、无所不能,你会保护我的吧?”
我将胳膊搭在藤椅扶手上,饶有兴味地托着下巴看姜子商,十分想不通:“姜寺卿,你可是大理寺卿,这么个模样不是太有损官威了吗?”
姜子商想都没有想,立马道:“娘娘,臣觉得现下保命要紧,什么大理寺卿那都是身外之物。”
他说完,似乎觉得我这边比较安全,撩动着裙袂往藤椅后侧移过来。
我往后探头看了看他:“你这意思是让我给你挡着呗,可你别忘了这箭可没长眼,不定从哪个方向来,万一从后面来,你在那儿蹲着连个遮挡物都没有。”
话音刚落,一声刺破血肉的闷顿声陡然传来,只见姜子商瞪圆了眼,苦兮兮地看我。
萧衍忙放下地形图,从龙案后绕出来,将姜子商扶到绣榻上趴着,我看清楚了,他屁股上果真插着一根箭,银白的尾端上插着雀翎。
萧衍下手利落,立马给他把箭拔了出来,就听姜子商鬼哭狼嚎道:“娘娘,您的嘴开过光吧。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萧衍紧抿住了嘴,仿佛在努力憋着笑。
我拼命告诫自己,万不能笑,只得说:“是呀,不光是你,我招谁惹谁了,按理说冤有头债有主,叛军冲谁来的就冲谁去呗,我们跟着倒这霉做什么。”
萧衍瞥了我一眼,冷岑岑地说:“叛军冲我来的,放心,万一要是杀进来,我肯定拽着你,别人想跑就跑,你是想都别想。”
我翻了个白眼,心想,合着我天生倒霉催的呗。
姜子商默默地拽过羊毛毯子把自己的头蒙上,闷声闷气地说:“大敌当前,一致对外吧,别吵了。”
外面不时传进来干戈相接的厮杀声,一直持续到中午,雨似是停了,唯有帐篷檐角上积雨滴落的‘咚咚’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凄厉的嚎叫像是比方才低了些,如怒浪翻滚的江河渐渐趋于平静。
姜子商也注意到了,默默把羊毛毯子掀起来,胆颤道:“禁军被杀光了?”
萧衍还在翻着地图,不时在上面勾勾画画,眼都没抬,“闭上你的乌鸦嘴。”
毡帐被掀开,一身戎装的将领双膝跪地:“陛下,叛军已击退了,臣生擒罪臣萧晠,请陛下发落。”
我仔细看他,觉得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萧衍让他起身,道:“卢爱卿辛苦了。”
我想起来了,他是忠勇公卢芳奎的公子卢守瑾,是卢漱玉的哥哥。
卢守瑾起身后又朝我躬身揖礼,才平和静缓地回禀:“臣所辖五万大军驻扎在南苑山下,已将叛军尽数拿下,如何处置,是杀是留,还请陛下做主。”
萧衍说:“他们中大多不过是马前卒,被萧晠蒙蔽才犯下此滔天大罪,朕不欲追究,不过把镇将以上的全部交由刑部拘禁收押,等候处置便罢了。至于萧晠……他到底和萧晔不同,朕要亲自见一见他。”
我看着萧衍的脸色,觉得他似是有些伤心失落,但面上依旧是那副淡若清风、渺若苍云的容颜,以等闲心看根本看不出来。
第117章
都说玄贞二年康王萧晔的赣州叛乱是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