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听到开门声下意识地就叫了一声舅舅,可是开门来的却是他爸,带来了离婚协议书和比他小几岁的一个小女孩……”
“姐。”眼见着话题又跑偏了,我连忙叫了她一声,妄图把已经彻底沉浸回忆的沈菁拉回来。
可我没有成功,她还在继续说:
“君安,我是一个不怎么称职的母亲,我没能给他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和肆无忌惮的少年,我甚至没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她似乎偏离了人群,声音变得清晰起来:“——我太不称职了。”
她清了清嗓子:“——但我想,我能从别的方面补偿给他一点什么,君安,你得帮帮我。”
“帮我看着他,帮我照顾他,帮我一起把我曾经的念念找回来。”
“我想看他开心,这么多年,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他才笑得最好看。”
“君安,答应我,好不好?”
我讶异于突然沉重的语境,心里一丝不安飘过,想去抓却又发现无迹可寻,只能暂顾眼前。
她还在问我:“好不好?”
我抽空向客厅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好。”
耳边传来她欣慰的笑,随后是郑重其事的道谢:“谢谢你,君安。”
但我其实,受之有愧。
七.
做好饭以后我把李念叫了起来,他在沙发上呆了一会儿,眼睛朦胧地四处飘着不知该安放在何处,然后被我用浸了凉水的毛巾擦了把脸。
几乎是立刻就清醒了。
他一把扯掉脸上的毛巾,表情是显而易见的愠怒,想了半天却没能说出一个字,我在一旁本来笑得不能自已在他转头之后就立刻噤了声,轻咳了几声,非常和蔼地摸了摸他的头:“醒了吗?”
“……”
“那就来吃饭吧。”
我把他带到餐桌旁,这里通常只有我一个人的位置,冷不丁多了个人,看着还有点不习惯,但感觉还不错。
这顿饭吃得相安无事,毕竟我的厨艺还算是不错,李念吃了几口,估计是没找到挑三拣四的理由,憋得脸有点红。也可能是因为我放多了辣椒。
我吃饭向来很快,这主要归结于高中时候惨无人道的时间表,我们的三餐时间分布十分均匀,早晨二十分钟,中午一个小时,下午半小时,这就表示你不可能细嚼慢咽慢条斯理,而且说实话,直到现在我也做不到。
但李念不一样,他像是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噩梦一般的高三一样,吃得从容淡定不疾不徐,我甚至能从他的动作中看出那么一点优雅。
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
长得好看吃得怎么也能这么好看呢?
……这可能就是代沟吧。
我颇为忧郁地端着碗,瞥见他下巴上粘了饭粒,下意识地就去伸手抹掉。
这个动作把他吓了一跳,转头死盯着我的脸,我讪笑着缩回手:“粘了东西……”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收回目光,平静地把饭吃完,起身很自觉地把餐具收拾进了厨房。
他这样倒让我挺意外,或许是偏见,我不觉得他会做什么家务,一个从小到大连自己的内裤都由母亲全部包办的小朋友,你能指望他做什么?不添乱就不错了。
虽然他主动请缨我的确很惊喜的吧,但我也不可能让他洗碗。
因为我买了洗碗机呀。
在把不情愿的李念从厨房里拖出来的过程中,我由衷地感谢这个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发明。
但他不服气:“我会洗。”
我把他按坐到沙发上,心平气和地问:“你有它洗的干净吗?”
“……”
“那不就得了,”我也坐下来,没跟他靠太近,这样方便我把伪装的长辈架势做得更足一点,“你妈刚给我打电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听到这句之后瞬间绷紧了背,似乎有点紧张。
“——她说让我好好照顾你,不许欺负你,”我“啧”了一声,“我哪儿欺负你了?”
这个话题转移得还算是巧妙,我感觉到他放松了下来。
他硬邦邦地说哦,刻意抹去了紧张的情绪,这一点从小到大都没有变,代表的是——欲盖弥彰。
他经常这样,有一次是在我十八岁生日,明明提前准备了礼物,却在我询问的时候嘴硬说不知道。但他也不知道。紧抿的唇和瞬间挺直的背早就已经出卖了自己,和现在如出一辙。
我记得很清楚,所以他骗不了我。
那么这次是为什么?
我猜不出来。
一种名叫挫败的情绪在我的心里蔓延开来,又被我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我换了个话题,问他:“你今晚睡哪儿?”
见他愣了一下,我补充说:“我这里只有一张床,你是选床还是沙发?”
“……”
你不能指望一个单身男人的住所随时放着一张专门用来待客的床,再者说,我这里至今也没接待过过夜的客人。
我喝了口水,余光瞥见他神色有些纠结,半天才开口:“我……睡沙发吧。”
呦,这倒让我意外了,什么时候还学会舍己为人了。
但也注定只能言语上说说了,让他睡沙发,我不忍心。
他目光沉沉地望着我,等我下最后的决断。
我微微笑了一下,给这个问题盖棺定论:“行吧,那就我睡沙发你睡床。”
“……”
八.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上帝派来跟你作对的,and,他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