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往事,都是罪。
“深儿。”
“嗯?”
浮生抬眼看他,同样也是赤外明亮,他看见南箓近乎悲伤的表情,然后被紧紧拥入怀中。
魔界夜晚无尽的繁华灯火中,妖魔鬼怪来来往往,他们的拥抱,太不起眼。
红尘的滚滚浪潮芸芸众生中,缘起缘落缘生缘灭,他们的存在,沧海一栗。
可只要两心相爱,就已经足够,天长地久。
浮生这样想着,轻声笑了出来。
南箓微微推开他:“深儿想到了什么事如此开心?”
浮生不欲告诉他自己那点矫情心思,却道:“我在想,你若又在此处摆摊卖个胭脂水粉,是否也会被魔界的女子团团围住。”
五色迷离的灯火中,他看见南箓的身体一震,扇子掉落在地,那样绝世出尘的美丽面容,是他从未见过的苍白,甚至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南……箓?”
南箓失魂地往后退了两步,双目紧紧盯着他。
“你想起来了。”
浮生见他如此,心中越发肯定:“是,我想起来了,我的前生是人类,叫张至深对不对?”
南箓身体又是一震,呈现出一种绝望的姿势。
浮生道:“箓儿,我很高兴在上辈子就与你相识相知,难怪我此生投胎成了魔追随你而来,幸好你还记着老子,否则老子我真是亏大了!”
南箓暗红双眸一动,闪现一瞬的明亮,如同流星划过,夺人心魄。
“你真的,想起了前世的事?”他的声音依然有些发抖。
“嗯。”浮生点头。
“深儿,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死的?”
浮生摇头:“我只在梦中忆起我们相识相知,不记得如何相离,我想那一定是很难过的事,如今我们在一起,又何须想起前世的悲哀。”
南箓依然怔怔的,妖魔们提着灯笼从他身边走过,来来往往,照亮他的衣角,他的神色依然凝重而悲伤。
浮生握住他的手:“箓儿你无需担心,老子我认定了你,就再也不走了,与你长长久久,相守一生。”
如此矫情的话他还是说了出来,忍不住脸颊微微发红。
南箓怔了片刻,终于回握他的手,微微笑道:“好,我与深儿长长久久,相守一生。”
他低头看着浮生,这样诚恳而热切的眼神,满满的爱意,再繁华的灯火也比不了的璀璨夺目。
街上的灯火更加灿烂了,五光十色,阑珊明灭,映着漫天繁星一轮红月,这是南箓在魔界见过最美的夜晚,这枚带着血一样颜色的月亮从未有过的圆。
他从南华梦中醒来,终于可以拥有梦境一般的现实,良城美景,花好月圆。
如此相守一生,最好。
第二百零六章:大梦醒
南箓与南华吵架了,具体吵了些什么,浮生不知道,只是南箓每次从南华宫回来后都神色萧索,南华女王那冷傲的神情越发冷傲了,像是一座冰雕的美丽塑像,整个魔宫便也跟着冷了下来,黑箬依然板着那木头脸,在姐弟间来回走动,也不知忙些什么。
有些事,他们不让浮生知道,浮生便绝不去知道。他不知是从何时学来的教训,只觉得这才是聪明的活法,他爱南箓,仅在他身边便好。
他将自己的世界变得很小很小,只容得下南箓一个,让自己像蛋一样紧紧地包裹着,以为不会破碎,永远做着他的浮生梦。
那日,南箓在离开前嘱咐浮生不要离开赤云宫,浮生坚定地点头:“老子哪儿也不去。”
南箓亲了亲他,神色有些凝重。
南箓的走动越发频繁,这个魔宫有什么在悄悄改变,浮生能感觉到,但他什么也不问,只做一颗小小的蛋。
可是在南箓走后,他的心竟开始发痛,痛得像要撕裂般,他双手紧紧捧住剧痛的心口,张开嘴喘息,发不出任何声音,那样的痛楚竟又有几分熟悉,合着悲伤一起蔓延到身体各个角落,连呼喊都不能,身体滚落在地,任由它痛得撕心裂肺,无能为力。
究竟哪里出了错,哪里出了错?
浮生想起罗明说过的话,他的心不是自己的,他的命是意娘给的,这颗心曾是恨着南箓的罢,如今他却不顾一切地爱着他,那是不是……是不是这颗心不愿续着他的命了?
想到此处,浮生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胸中的闷痛感稍轻,他踉跄爬起来往宫外走去,有什么在吸引着他,他要去见南箓,见他最后一眼,就这般无声无息死去,他太不甘心。
面前的路在他眼中已经模糊扭曲,心口的痛又慢慢回来,仿若**了一把刀在翻搅,疼得无法出声,冷汗早已湿透衣裳。
浮生循着记忆往南华宫去,一路竟不见一个侍卫宫女,周围静得出奇,也许是他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疼,剜心的疼。
走着走着,早已不知方向,可是那股奇异的力量牵引他往前走,一直往前走,那里有他想要的东西,越靠近,心痛就会减轻。
或许,那股力量的尽头,便是他的归宿。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浮生的步伐凌乱而急促,他想要的东西就在前面,快到了,马上就要见到了!
穿过绿荫翠竹后,一条流水横在眼前,耶梦伽罗妖娆地红了两岸,弯弯的拱桥像是半圆的月,看不见桥那边的情景。
浮生捂着心口走上桥,那个东西就在那里,就在桥上,他感觉到了,一种即将归家的感觉充盈他的身体,迫不及待地踏上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