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啊,才能下床,就奔着你的宝贝去了?」关山尽的声音轻柔带笑,吴幸子却吓得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呃......这这这......是我爹留下来的书。」吴幸子连忙将油纸包一放,往柜子里一推,回头讨好地对关大美人笑道:「我我向来......都习惯在除夕时边守岁,边读我爹留下的书,今年喝醉了没看,心里总有点挂念。」
「嗯?」关山尽挽起双手,瞇着眼笑睨他:「接着编,我听着。」
这还怎幺编!吴幸子都蔫了。
「你......你怎幺知道的?」吴幸子本来就不善说谎,又被抓个现行的,苍白着脸转眼就认了。他心里知道自己这箱宝贝今天凶多吉少,那个心痛啊!
「这说来话长,你要不要先喝碗鱼汤缓缓?」浓郁的香气从打开的房门传入,吴幸子不争气地肚子敲锣打鼓了起来,他也馋得要死,不停嚥口水。关山尽自然都看在眼里。
「好好好。」忙不迭点头,吴幸子关上柜子,走到关山尽身边:「我们把那锅汤全喝了吧!」拖得一时是一时啊!
好笑地盯着他藏不住表情的脸,关山尽没忍住低头亲了一口:「要喝多少就喝,前几天累着你了,多补补身。」
提起前几天吴幸子整个人就红了:「嗳,我腰还痠着呢,你今儿......可别又......」
「放心,再两天要回马面城了,我姑且放过你的腰。」长臂一伸揽了人上桌,除了鱼汤外还有几样清淡的小菜,几颗白胖的馒头。
吴性子连连吞口水,顾不得招呼关山尽,埋头吃将起来。连续几日吃的都是粥,儘管变着花样,味道也好,但到底比不上扎扎实实的饭菜有感。
鱼汤是雪白的,上头点缀了些许青葱,看起来可爱得紧。
啜一口鲜甜浓郁,简直像直接喝鱼。碗底是烫得鲜嫩的鱼片,舌头一压就散了,混着鱼汤滑进胃中,身子都暖和起来。
一顿饭吃得吴幸子眉开眼笑,差不多都忘了鲲鹏图被关山尽给发现这个荏了。
见他吃饱,关山尽收了桌子,细细抹乾净了,才对吴幸子道:「来,咱们好好聊聊你那箱子宝贝吧,都拿出来。」
「呃......」吴幸子揉揉鼻子,背脊挺的老直,简直像根棍子伫在椅子上。「那其实也没啥,就、就......飞鸽交友的回信罢了。」
「我知道。」关山尽坐在他对面,长指轻轻敲着桌面。「吴幸子,你不拿,那我可拿了。想清楚,那些东西到我手上,会如何?」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吴幸子脸色一白,生无可恋地迅速瞟了关山尽一眼,垮下肩垂头丧气道:「我、我这就去拿,你可、你可千万别、别......」伤了我的宝贝啊!
「去吧。」看吴幸子萧瑟的背影,关山尽忍着笑提醒了句:「别藏私啊,你每一张图都让我看过了,少了一张我就撕一张陪它,嗯?」
那纤瘦的背脊猛地一颤,显然是被这兇残的言词给吓坏了,也可能是心思被看透的畏怯,总之老鹌鹑缩成小小一坨,步履不稳地走进睡房鼓捣了一阵,才抱着藤箱走出来,满脸的壮烈。
把藤箱摆上桌时,吴幸子眼中隐约泛泪。
「都、都在这儿了。」他思索许久,最后还是藏起了关山尽的鲲鹏。他哪有脸皮在鲲鹏主人面前品图呢?这自然也代表,有一张无辜的鲲鹏要惨遭镇南大将军的毒手......吴幸子心疼得要命,却也只能安慰自己:世上鲲鹏何其多?能折在镇南大将军手中,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关山尽哪能看不懂吴幸子脸上的表情?肯定是把自己的鲲鹏图给藏起来了。
「都在这儿了?」他刻意多问一声,就看吴幸子猛地颤了颤,连嘴唇都泛白了,这模样他看了心疼,坏心眼时就歇了不少。伸手将人拉进怀里搓揉了一回,关山尽才拍着老家伙的后腰,一张一张翻看那些鲲鹏图。
要说,鲲鹏社的画师技巧确实好,每张图都栩栩如生,比起烛光下的朦胧,近午的日光将鲲鹏图上的细节一丝不漏地都照出来了。
确实各有春秋、燕瘦环肥啊。
「你喜欢这些人?」翻完那四十张芸芸众生,关山尽把手伸向十缺二的八方如来。
「这......」吴幸子心弦一紧,眼巴巴地看着关山尽玉石般的手挑开油纸包,脑子里都是空白的。
「嗯?」关山尽捏捏他的腰:「喜欢?不喜欢?」
「喜......喜欢吧?」这是个反问,关山尽噗嗤笑出来,霎时如春暖花开,吴幸子看得眼都直了。
「喜不喜欢你自己不知道?」实在可爱,关山尽在他唇角吻了吻。「那这几张特别包在油纸中,肯定是上心了?」
「这是这是......」吴幸子一不小心就被套出了心里话,他连忙摀住嘴,却为时已晚。他不知道早在除夕那晚,他就把自己给卖得透透的,这会儿吓得猛眨眼,直盯着关山尽翻看鲲鹏的手。
「哼。」存心吓唬他,这老家伙不好好敲打一翻,肯定贼心不死。于是他拿起麻脸鲲鹏,在吴幸子眼前晃了晃:「你原来喜欢这种丑东西?」
「呃......就是、就是......好奇......」吴幸子垂下眼谨小慎微地回应,他哪敢说这十张鲲鹏是他漫漫长夜,无数次想过要用用看的呢?不过至少,兰稜王他是用到了。
「好奇,嗯?」关山尽冷笑,他还记得除夕夜里吴幸子说的话呢!这老家伙何止好奇,要是有实物摆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