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他对自己仍依如往常一样的兇暴恶劣,或许自己就能很明确的拒绝他、抵抗他;假如他事后没有做这些毫无必要的补偿,或许自己便能更彻底的讨厌他、痛恨他……
草率地擦拭湿漉的头髮,朱悠奇随手将浴巾往架子上一挂,便走出了浴室。
还在想说刚才夏理绅邀同自己吃饭,会不会只是幻觉一场?这就看到客厅里,夏理绅仍旧坐在沙发上,将视线从并不很认真观看的电视萤幕上,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桌上的饭菜都还在,只不过剩下大约一半的份量。朱悠奇迟迟没有挪动步伐,直到夏理绅从沙发上站起:
「我已经吃饱了,你把剩下的解决乾净吧!」说完,他便走回他自己的房间。
「那些都是你做的?」朱悠奇忍不住发出惊呼,慑住了对方。
他转回头,露出了一丝戏谑的笑容,「难不成会是叫外送的?」
「……」
听闻这样的口气,朱悠奇识相地不再发问。他已明白这顿饭确实是夏理绅所做的,而且自己也会吃下它,谁叫夏理绅毁了他的便当,除此之外,他们再无更多的交集。
「嘿!」不过,道谢还是基本的做人原则,是以他又喊住了夏理绅:「谢谢你的饭菜!」
夏理绅愣了一下,似乎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不客气。」
并不抱持对方会回应自己的朱悠奇听见他这幺说,颇感些许的意外,却也不再表态。
将身体抛上沙发,朱悠奇靠着椅背,端凝着夏理绅的背影扬洒走进房间。在关上房门之际,夏理绅兜留在门口,突然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喂,记得把头髮吹乾再去睡觉,我可不想一天到晚都在送同居人去挂急诊!」语毕,他便迅速闪进门的另一端,彷彿没有得到对方的应话也无所谓。
朱悠奇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粗质微湿的头髮,想像着房里边的那个人,是如何硬着头皮、彆扭地说出这番话。
他是在关心自己吗?
一面吃着饭菜,一面打量着那有着可爱小花图案的碗碟,朱悠奇实在难以把那个看来恶霸模样的壮汉,跟他炒菜时、将菜盛到碟子上的景象给重叠起来。但随着入食下肚的美妙滋味蔓延开来,那调味适中、香气流溢的口感,竟挑起了他一向对美食兴致缺缺的味蕾渴望。
简直难以置信,夏理绅的手艺居然那幺厉害,朱悠奇从来不知道,原来炒饭也可以做得这幺香q、菠菜可以炒得这幺可口、汤头也可煮得这幺淡雅却入味——疑、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好像也有好吃得不得了的粥,难不成也是那个人做的?
难怪他一直不肯告诉自己粥是在哪儿买的,难怪他会说就算自己再有钱也是买不起的。
意会到了这一点,朱悠奇总算有稍微地将高中时代夏安丞所形容的夏理绅,那个会帮哥哥打点三餐、过度关心哥哥的弟弟形象,给串连在一起了。
朱悠奇没有兄弟,只有一个不擅家事的妹妹,所以他无法体会那种相互提携、彼此照料的浓厚情感,是如何牵绊着他们比血缘还要更深一层的关係。但他已然理解夏理绅之所以会对自己恨之入骨,并不是无中生有、半路找碴的,那是一种天生的责任,一种没得违抗的使命。
只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有一些故作冷硬的部分,开始变得柔软;有一种蓄意隐藏的情愫,开始悄悄释出,在他自以为将刀锋挥向对方的时候,毫无自觉地偏了一边,让对方明显地趁隙逃过一劫。
面对夏理绅那似有意或无意地放软姿态,自己这样算是幸运还是侥倖?
意外的是,这顿看来平淡无奇的晚餐,竟没三两下就被自己啃食光了。朱悠奇将碗碟拿到厨房去清洗的时候,赫然发现里头1∮2。3d‖
t摆了一些陌生的锅具杯壶,厨柜里也多了一些碗盘、调味料,再打开冰箱,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果然冰箱里除了平时夏理绅常补充的矿泉水外,还放了有鸡蛋、牛奶,份量不多的蔬果、冻肉……
朱悠奇着实感到讶异,到底是自己忙到都没时间去注意,还是自己从头到尾根本就没使用过这间厨房?不然什幺时候这里多了这些炊具食物,连自己都不晓得?
夏理绅那被仇恨蒙蔽的背后,似乎已在一点一滴地洩漏出他真实性情的原始风貌。
宛如在战场上大刀阔斧地冲刺,虽然神情兇悍行止粗暴,却为了一只蜷缩在眼前的小兔子,停下了豪迈的步伐。
一想到这儿,朱悠奇不禁觉得夏理绅,其实还蛮可爱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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