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熹张大了嘴巴,忙不迭地跪下行礼,“学生见过太子殿下……”
“此时此地,不必拘礼。”萧承钧抬手虚扶了一下,没让赵熹跪下,寺里青石板路,地面湿滑,这一跪定要把那浅色罗裙给跪脏了,出去就能给人看出来。
赵熹自然不会认死理,只是站直了身子,脸上有些挂不住,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太子,竟然是这幅德行!以后太子做了皇上,看到他去上朝会不会忍不住笑出来?
“事情怎么样了?”楼璟忍笑拍了拍赵熹。
“还没见着那老尼姑呢,就被你一石头砸出来了。”赵熹揉了揉被砸疼的后腰。
“待会儿记得让她立个字据。”楼璟把一张银票塞给赵熹。
“哇,楼璟,你总算是开窍了,从小到大我给你办了多少事,这可是头一回给我辛苦钱!”赵熹举着手中的五十两银票,很是激动。
楼璟一巴掌呼到赵熹脑袋上,“不是给你的,让你去贿赂老尼姑,当然,要是你能哄得她心甘情愿立字据,这钱就归你了。”
“那要是你猜错了,这钱是不是也归我啊?”赵熹转了转眼睛道。
“给你了就不会再要回来了。”楼璟不耐烦地摆手,把啰嗦的赵熹推出了夹道。
赵熹被推得一个趔趄,刚好撞上了迎面走来的几个尼姑。
“阿弥陀佛,施主当心。”为首的尼姑看着有五十岁上下,双手合十向赵熹行礼道。
赵熹站稳了身子,想要拱手还礼,忽而意识到自己现在扮的是女人,赶紧故作腼腆地低头,双手放腰侧福了福身。
藏在夹道里的两人看着这一幕,凑到一起偷笑。
“大师可算是来了,叫我好等,”赵熹的二伯母走了出来,笑着与那老尼姑见礼,“这是我的九侄……女,小九还不过来,这位就是宁心法师。”
萧承钧与楼璟退到夹道深处,待那些女人进了厢房,这才跳上了院墙,快速出了青莲寺。
“两碗馄饨,一碟桂花糕——”卖小吃的汉子吆喝着把吃的摆上了桌,伸手接了铜板,便又乐呵呵地扭身去煮馄饨了。
“趁热吃。”楼璟掏出一块丝巾,擦了擦小摊上的粗瓷勺子,递给太子殿下一个。
萧承钧接过勺子,“你不是要看赵熹如何施为吗?怎的又吃起馄饨了?”
“哎,女人们说起话来有的等,要赵熹单独与那老尼姑谈上,估计得过了午了,咱们先吃点东西,”楼璟笑嘻嘻的捻起一块桂花糕,递到了太子殿下唇边,“尝尝这个。”
萧承钧看了看递到面前的桂花糕,微微蹙眉,想要接过来,却发现没有筷子,看着自家太子妃那亮晶晶的眼睛,又不忍心推拒。左右看了看,人们都在各忙各的,没人注意他们,便张口快速咬了一半。庙会上的桂花糕自然比不得宫里的,但胜在用料新鲜,应当是清早在山上摘的桂花,还带着些未曾腌渍透彻的清香。
“好吃么?”楼璟弯起眼睛看着太子殿下的一连串动作,自然而然地把剩下的半块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那个……”萧承钧阻止不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咬过的桂花糕被楼璟吞了。看着那软滑的舌头伸出,舔走了唇上的糕点屑,忽而回想起两人前日在枫树下那绵长的吻,太子殿下觉得自己有些热,忙垂眸喝了一口馄饨汤。
楼璟则看着太子殿下微红的耳根,但笑不语。
两人在集市上吃了小吃,看了杂耍,甚至还在挂摊上算了一卦,这才返回青莲寺的那间厢房,蹲到墙根听里面的动静。
也不知赵熹使了什么手段,竟然真的就剩下他与宁心法师在屋里,还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上报三重恩,下济三途苦,与大师论道,果真让小女受益匪浅,”赵熹为了今天,上个月还特意找了个唱戏的旦角学了几天女声,如今捏着嗓子说话,到真有些真假难辨,“大师佛法精深,听说医术也很是了得。”
楼璟在窗外偷笑,赵熹博览群书,若真要辩fǎ_lùn道,十个宁心也说不过他,转头看到太子殿下蹲着很不自在,便伸手把人拉过来,让他坐到自己腿上。
“嗯……”萧承钧吓了一跳,忙推了推太子妃,以口型道,“你还有伤,使不得。”
楼璟却不管,在太子殿下嘴角亲了一下,示意他噤声。
“哪里哪里,不过是略懂些土方罢了。”宁心老尼姑被哄得很是高兴,说话也带着笑意。
赵熹笑着微微低头,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宁心神情,“大师何必自谦,我与安国公夫人是表亲,前些日子若不是大师给她看身子,还真不知她有喜了呢。”
那宁心尼姑先是一愣,而后见赵熹神色自然,便松了口气,“国公夫人自是有福的。”
萧承钧听得此言,总算明白这两人是为何来此了,而搂在他腰上的一双手臂,也随着这句话忽而收紧。
“唉……哪有什么福,她嫁到安国公府一直过得也不如意,”赵熹低头,掩去脸上的冷意,“后娘难做,那安国公世子可不是个善茬。”
宁心闻言了然,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这次我来找大师,还有一事相求,”赵熹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您也知道,那世子如今做了太子妃,权大势大,昨日回府带了个太医,偏说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国公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