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肖望摸了摸胡子说:“他也是老夫看着长大,从小就很聪明机灵,只是野心太大,又争强好胜,只怕这个消失不是什么好事!”
“老师的意思是?”
“殿下,他的目标是皇位,老夫怕他不会那样轻易死心。”
“他已经失了江宁水军,身边只有区区一帮死士,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兔子逼急亦会咬人,况且,江中王并非温顺的兔子。殿下,老臣很担心。”
“那我便派祝将军加强京中防守,再请冯将军多派些人手,务必搜寻杨炎的下落。如何?”
“哎......”肖望叹气,又说:“说起来赵邝也是杳无音信,虽然他一个人是掀不起大风浪,只是人抓不到,终究也是不安心。”
“老师,别担心,祝、冯两位将军都是个中好手,天网恢恢,他们逃不了多久的。”
肖望看了看他,忽然舒展了脸上的皱纹,笑了起来说道:“殿下,您长大了。”
杨连华一愣,脸上微红,不好意思的说:“让您见笑了,老师。”
“老夫从前看您,怎么看都觉得是个稳妥安静的孩子,性子过于柔弱,老实说并不是帝王的最好人选。没想到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你已经独当一面,再不是个孩子了。
杨连华却摇摇头说:“我差的太远了……”
晚膳时,贞平领着几个小太监给他布菜,说道:“主子,这是王公公特意叫人备的羊肉,说夏日吃羊肉比冬日更进补,您这些日子愈发的瘦了,得赶紧补补,不然皇上回来看了肯定又要怪罪他。”
杨连华顿时脸颊发热,嗔怪道:“胡说什么?王全呢?”
贞平暗自吐舌,说:“王公公怕您怪罪他,一直不敢近身伺候您,这会应该在给您炖参汤去了。”
杨连华皱皱眉头说:“一天到晚都喝这些补药参汤,嘴都苦了。”
“主子您天天这样操劳,不补补怎么撑的下去?”
“好了!好了!连你都这么说!去给我找些开胃的酸梅汤来,不然这么热的天里,怎么能吃得下这些东西。”
用过膳,贞平把菜都撤了。杨连华随手拿起手边的军报看了又看,这一封北疆的军报已经是一周之前的了。大致说皇帝率领的讨伐军追着安雷从北疆的草原一路往西进了荒漠,斩杀了安雷的三员大将,俘虏了数万士兵。安雷已经是强弩之末,讨伐军不久就可以凯旋而归了。
杨连华用指尖轻拂过这些字,从头至尾,每一个都没有漏过。这一周来,他每晚都会拿出来看看,心里总会溢出淡淡的甜意。下一封军报来的时候,应该会有哥哥正式回銮的时辰了。他想的这里,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已经一个多月,他们没有见过彼此,分离的那一刻依旧像是在昨天一样。
出征的那一天,他没有去送行,独自一人站在宫中最高的塔楼上。遥远的天尽升起第一缕辰光,划破漆黑如墨的夜空,照在远征队伍的前端。那人一身戎装高坐在马背上徐徐前进,晨光在他的铠甲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光,宛如神明。他远远看见那人回头望了一眼,似乎看向他的方向,只是相隔太远,并不能分辨真切。只是他胸膛中心脏砰然跳动的感觉至今还记忆犹新,他从来不知道那个人在自己内心中占据的分量早就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他抬起头,揉揉眼睛,已经是三更时刻,宫里的宫灯早就落下,四周一片漆黑寂静。他摸摸脸颊,有些发热,嘴巴里也是干涸,大约是晚膳那些羊肉的功效,让他身体有些燥热。
“贞平!”他叫道:“拿些凉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