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礼嫁妆的事,就和所有在上下这个问题上争执不休的夫夫一样,暂时搁置下来,等到了时候再见分晓。
回到花府,一股严肃的气氛立即惊醒了还打算继续羞涩而激动地谈论上下问题的夫夫,花满楼听到熟悉的哭号声,神色一凛,快步冲进了花厅。
“大哥,你在做什么?”
花厅里,花满舍神色淡然地坐在上座,小花平哆哆嗦嗦跪在房间中央,花满舍的一个暗卫正拿着一块木板,一下一下打在花平瘦弱的背上,虽然暗卫下手很轻,但花平的背上已经是衣衫破烂,有血迹浸出了。
花家老大老二老三都已经从桃花堡出来,各有各的府邸,但这花家家法却都是一脉相承的,暗卫拿的那块木板,就是桃花堡后山的桃花木,教训花府下人用的。但花老爷为人宅心仁厚,到了晚年尤其菩萨心肠,已经很久没有再见过体罚下人的事了,花满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皱了眉站在花平身边,看着他大哥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委屈和怒意。
好像自从被陆小凤得知自己的心意,喜怒哀乐这种种情绪,他都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常常保持在一种未发的境地了,反而一次次体会各自的不同之处。不过发而也中节,倒是并没有完全脱离中与和的范围内。但情之一字最难掌控,变数众多,大概迟早有机会体会一把脱离的滋味。
花满舍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不忍,差一点就心软了,却在看到陆小凤随之进门后又沉了脸,冷着声吩咐暗卫:“继续打。”
陆小凤一看这种情况,就知道这是杀鸡儆猴了,花大爷真正想打的,是自己这个拐跑他宝贝弟弟的人渣才对,而且不止花大爷,大概远在苏州府未归的花二爷,还有尚未露面的其他哥,都会找机会狠狠揍自己一顿的吧。
“大哥如果心里有气的话,不妨打我,花平是我让他留在家里的,他听主子做事,再替主子挨打,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陆小凤第一次听花满楼这么咄咄逼人说话,心疼得一抽一抽的。唉,为什么自己不是个姑娘呢,那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嫁入花府不用他为难伤心了——纯粹只是想一想,丝毫不会决定上面讨论的嫁妆聘礼问题,该争取的权利还是必须要争取滴!
花平哭得小脸都花了,哽咽着叫了一句少爷就说不出话来,比起疼更多的是丢人,没办好少爷交代的事,还连累少爷与大少爷吵架。
花满楼朝外面叫来暗风(暗卫一二三四号写着太麻烦,以后正式更名暗卫风花雪月了哈——看名字就知道跟他们准姑爷一样不是什么正经人的说)让他扶花平下去擦药。花满舍沉默地看着他的一系列举动,并没有出言阻止,反而摆了摆手,让自己的暗卫下去。
陆小凤察觉花满舍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脸上浮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收起一贯戏谑随性的态度,花满舍没让他坐,他就笔直挺拔地站在那里,看上去似乎一点儿错处都挑不出。
“七童,你二哥明日就返京了,见过他之后,你就回苏州去吧,我已经告诉爹这件事了,正好赶得及在家过十五。”看得出花满舍对自家弟弟果然是十分宠爱的,事到如今都不舍得说一句重话。
“大哥,你可知我今年多少岁了?”花满楼也随陆小凤一起站着,忽然问他大哥。
“再有两个多月过了桃花节就满二十一了。”花满舍回答完了才明白花满楼所问何意,放在桌上的手握紧了一角,表情有一丝生气。以前多么乖巧温顺的一个弟弟,如今却为了一个臭男人一再和他作对,实难容忍。
花满楼还要再争辩下去,陆小凤偷偷地在后面拉了一下他的衣服,示意他按兵不动,自己开口道:“花满楼,离你的生辰还远的很,现在跟你大哥要礼物也太心急了,不如先说正事吧。”
花满舍丝毫不领情,十分冷淡地看着他,口吻疏离:“这是我们兄弟俩的事,陆大侠一个外人,会不会管得太宽了些。”他不像花二爷一样严厉,但这种冷漠的态度更伤人。也就是陆小凤脸皮厚,心的皮大概也厚,笑了笑没说什么,连花满楼想替他辩驳几句都被他拦住了。然后简明扼要地把璃妃的事情说了一下,花满舍倒是耐心听完了,公私分明向来是他自豪的一点。
陆小凤没有留在花府用晚饭,所以花七童这一晚上,都没再跟他大哥说一句话,吃饭的时候,也是小猫吃食一样随意挑了两口就回房了,连个晚安都没有说。
花满舍知道他心里因为自己说陆小凤那句话不痛快,但为了不让他将来受更大的伤,现在小小的一点别扭,尚且在可以自我愈合的范围之内。所以他吩咐管家过会儿送些宵夜过去,自己带了人急匆匆进宫,璃妃的事他还是要到宫中查阅一下记载才能弄明白,至少也可以跟的黄公公询问一下。
管家算好了时辰,端了盘热腾腾的点心给小少爷送过去,结果敲了许久的门,都等不来回答,守在院子外的暗卫们也通通不见踪影。
唉,小少爷什么时候都长到看不住的年龄了,时间真是过得比他翻黄历还快,不过小少爷都看不住了,为什么大少爷还一直一个人呢?
操心的管家又把点心捧回厨房,然后坐在门槛上一边赏月一边替他家这几位爷担忧终身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