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也手一抖,茶水洒了一身。
嘿嘿,成功让两个人惊慌失措的司空摘星笑得眼睛一眯,不让我喝你们的酒,我也让你们什么都喝不成!
第一次在大家面前提起这件事,虽然平时也就心照不宣了,但公然说出来,还是又几分尴尬。
“你们两个的事,陆小凤好说,孤家寡人一个,也没什么阻力,花满楼呢?桃花堡会同意你们俩的事吗?”盗无似乎也喝够了,连话都多了起来。
陆小凤看一眼花满楼,手臂与他的紧紧相依,耸了耸肩道:“不同意,让他同意不就好了,有些事可以妥协,有些事却是一定要至死不渝的。”
花满楼茶没喝进嘴里,但心中却一阵暖意,羞赧也淡去了几分:“其实有几位哥哥在,我也不必替花家传宗接代,这件事可能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困难,只是他们现在一时无法接受而已。”
虽然两个人相处时,花满楼会羞涩,会拒绝,但一旦涉及到心意之事,却是始终坚定不移的,这一点正是陆小凤每次死缠烂打色胆包天的倚仗,大概也是两个人之间独有的情趣。
“花满楼。”捏住他微凉的手指,把温度传递给彼此,温暖如春的雅间内,顿时情意款款。
“恶......”司空脸上闪过一丝苦涩,转瞬即逝,他又装模作样呕了一声,然后在陆小凤警告的目光里拍桌而起,一把拖回酒坛子,抱着就要喝,“来,我敬你们两个,肥水不流外人田,没便宜了那些姑娘们!”
陆小凤和花满楼被他逗笑了,却没有再拦他喝酒。
外面新月如梭,纵使他们两个互表心意,情深意重,可却还有人依然困守在迷城之中,恐怕只有一醉,才能缓解心伤了。
楼下的热闹渐渐散去,表演已经结束,司空摘星抱着坛子没喝上几大口,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趴在桌上流了几滴伤心泪,红着鼻子睡去了。
“挹彩宫的事,你怎么看?”盗无拿过一边的外袍替他盖上,又把他抱着的酒坛提走,换上一壶热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再坐下来却是开口就是正事,仿佛刚才担心的人不是他。
“既然不舍得,既然很担心,为什么还要一直欺负他?”陆小凤跟司空摘星从前常在一起,知道他一些事情,这么多年的煎熬也一直看在眼里。
盗无不回答,这么多年,司空问了多少次,他也从未回答。
花满楼虽然并不像陆小凤那样清楚,但看两人平常相处的情形,大概也猜得出来,便跟着劝:“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沟壑,总抵不过情意两个字,人生漫漫却又短暂,你也不想这一生纠结躲避,等白了头发再来后悔遗憾吧。”
“就是这个意思!”陆小凤拍一下桌子,极其赞同,“盗无,是个男人就爽快地给一个交代,司空看着随遇而安,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但他其实就还是个一根筋的孩子,你比他大上四五岁,就冲着以前师兄弟的情份,也不能让他这么痛苦下去。”
盗无右手握拳放在桌上,深陷在外袍中的司空,正在睡梦中咕咕哝哝,他一下想起十几年前青冥山上,那个连路都走不稳,却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家伙,想笑就笑,想哭就哭,闲时捉鸟,忙来爬树的他,就没有一刻是安静的,却每次都有耐心陪自己练功静坐,一陪就是十几年。
这几年他心里的委屈难过,自己并不是不知道,可是有些事,也不是仅仅靠心疼就能解决的。
“先说正事吧。”今晚喝了太多酒,声音沙哑苦涩得像在泪水里浸泡过。
陆小凤捏了捏花满楼的手心。唉,这种事旁人劝是劝不来的,还是看他们两个人的造化吧。
“莫家胭脂里的蹊跷我们已经知道,但挹彩宫里那些秀女虽然暂时地迷失心智,但她们身体上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看起来不像是在胭脂里下木苏汁的人做的。”花满楼道,“下木苏汁的人,似乎是一心要取这些秀女的性命。”
陆小凤路上已经听花满楼说了白天的事,仰头一口咽下杯中的酒,倒了杯清茶进去,对两个人道:“我猜了一个人,要不要说?”
“说。”盗无支起身体。
花满楼却手一紧,桌子下踢了踢陆小凤脚,显然是不赞同他说。
“没事。”陆小凤宽慰他一句,然后沾着酒杯里的水,并不直言,只在桌上写了个字。
房间里沉寂半晌,盗无眼神从陆花二人身上扫过:“你们两个都是这样想的?”
陆小凤往后一靠:“已经排除了所有可能性,只有这一种,不相信也要相信。更何况从当时的情况和那位的反应来看,他似乎连隐瞒的意思都没有,也就是事发突然,大概过几天,花满楼他大哥和洪大人也能想明白其中关键。”
梨花木桌上的水字渐渐淡去,只剩下一个模糊轮廓,还能看出来是个朱字。
进挹彩宫之前关于秀女的一切事情,已经因为胭脂的出现而加强防范过了,最后一遍检查也没有任何纰漏,所以这问题只可能出在挹彩宫里,而能在挹彩宫再动手脚的,就只可能是内廷的人,再往上想,‘主谋’是谁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