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秀女案时出现在十里坡对面密林后的小山坡上的那个人,彼时,他身后站着一个绿衣青年,现在站着的,是重熙。
“巫常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以花满楼为突破点拆散他们两人?”重熙因为他的话又浮现出满满的希望。
被称为巫常大人的人扑哧笑了一声,眼角弯弯,眸光潋滟,几多风情光华四溢,一根被墨黑指环包裹了半截的食指戳了戳重熙的额头:“你啊你,这么笨,怎么生出来陆小凤这么聪明的孩子?”
“因为他娘聪明。”重熙回答得很快。
.....巫常慢慢地缩回手指,哒哒隔着衣袖敲了两下自己另一只手背,语气里的笑意已经一散而尽,忽然凛冽如折草西风:“重熙,我是不是平时太好说话了。”
“重熙知错。”重熙依然回答得很快,头却深深地垂了下去。
巫常忽然又笑了,如三月花开,一把拉过暗自后怕的重熙,欢快地往陆花二人消失的方向走:“知道错了就好,快,一会儿陆小凤和花小七万一打不过老夫子,你这个爹总要出面救一救的。”
巫常,无常,果然名如其人。
巫常像天上一团云一样飘得极快,重熙努力地憋着口气让自己脚步跟上,整个脑袋都憋红了还是被他拉得踉踉跄跄,果然这才是惩罚。
陆小凤和花满楼到芥隐书院,远远地就看见那白日沉尸的书屋内亮着微弱的灯火,摸近了一看,果然周樊正坐在窗前长吁短叹,陆小凤摸了摸下巴,这老头子有问题是一定有问题的,但只有一个言语不通做不得人证的昆仑奴,也无法受审,要是能让这老家伙自己开口就好了。
所以说陆侠探运气好,饿了有人卖馒头,累了有人送椅子,他们二人刚刚在墙头站定,一道高瘦的身影顺着墙角往书屋里去了,在门口逡巡几次,终于是抬手扣了扣门。
周樊被吓了一跳,惊问一声谁,就从屋里出来,紧紧地关上房门,等来人进来。
“是曲零陵?”花满楼听脚步声就听出来是关飞的那个同窗。
陆小凤心里暗道不好,这小子有几分书生的迂腐耿直,别是来质问周樊的,到时候质问不得,反而再赔上自己一条性命。
果然,曲零陵推门而入,看到恩师站在院中,神态不似平时的慈眉善目,一脸警戒,显然对他的到来十分不满。
“山长,我......”鼓足了勇气开口,曲零陵的一句话没说完整,就被周樊抬手打断,“行了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你跟关飞感情好,凶手我会督促张知县赶快找到的,你没事就回去吧。”
曲零陵眼眶仍然是红的,方才回屋之后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关飞会遭此劫难,前一秒还活蹦乱跳,后一刻已是生死永隔,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都必须知道才行。虽然那位闻名江湖的陆小凤陆大侠已经答应帮忙,但他还是想做些什么,否则寝食难安。
“山长,关飞死之前,曾告诉我一句话。”他紧握着拳头站在院中,挺直了后背,缓声道。
周樊皱了眉,断然道:“胡说,你进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怎么还能跟你说话?”
曲零陵神情一凝,周樊如此确信关飞在他进院子之前就已经死了,难道这件事当真跟他有关?不待他再问,周樊身后紧闭的房门内忽然响起了一两声猫叫。
“......”墙头上,陆小凤戳了戳花满楼的脸颊,“听到没,谁家猫□□呢。”
花满楼敲开那只作恶的手,无奈道:“办案要紧,还请陆兄正经一些的好。”
陆小凤戳不得软软的脸颊,只好放回自己脸上顺了顺胡子,意犹未尽又微微怨言:“你说咱们两个都不在官职,干什么要跑来跑去的查案?”以前就不说了,现在浓情蜜意的,时间用来谈情说爱多好。
“那你明日就找个山林隐居?”花满楼耐心地听他抱怨。
“嘿嘿,说一说而已,其实查案子也挺好。”陆小凤鼓出小酒窝,脑袋在花满楼肩上蹭了蹭。隐居这种事怎么能一个人做,要做也得等他把花家那几个哥哥解决了,把他们的宝贝弟弟拐得跟自己姓陆了,这才能心满意足地找个山林做只潇洒的有家室的大凤凰。
这里聊得热闹,底下曲零陵和周樊的争执已经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动口变动手。
书屋里自然不会养猫,夜猫也不会来这里闲逛,方才那一两声猫叫,再配上周樊做贼心虚的表情,傻瓜都知道里面有问题,曲零陵不傻,甩开膀子就要往里冲。
周樊随手拉了一下,摆了山长的谱想喝退他,曲零陵虽然身形单薄但力气不小,挣脱束缚两步跨过去一把推开了房门。
“这是你自找的!”周樊咬着牙念了一句,举手化爪,风声赫赫,当头照曲零陵挥去。
精铁一般的五指,带着骇人的气势,这要是抓在脑袋上,还真的戳五个大窟窿不可。曲零陵一脚刚踏进房门,眼睛还来不及看,就觉得身后一阵徐徐的清风吹来,脖子一凉,猛地扭头,差点撞上一个月白罩浅黄的身影。
“啧啧,原来周山长也是武林同道,真是失敬了。”
陆小凤半戏谑半讽刺的声音在周樊身后响起,周樊手里抓着花满楼的扇骨,面色沉了又沉。
曲零陵一见这情景,知道方才是花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