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我的喉咙扼紧。
而站在我跟前的大少爷一言不发,只拿一双眼睛定定地锁住我。
我将手抬起,放到面前,在半空中扫了扫,试图赶走这种气闷,“大少爷,你连‘天花’都挺过来了,还怕这些小病?”
大少爷忽的嗤笑一声,语气有点冷,“你还真是没变,说话从来都这么针锋相对。”
他脸上又是那种讥讽的笑容。
我望了他片刻,心里有点难受,于是移开视线,弯下腰,拎起地上的木桶,朝菜地走去。
大少爷站在原地,没有跟过来。
我拿起瓜瓢舀水,一勺一勺地把水洒向菜地。
一大桶水很快就见底,我揉了揉酸了的手腕,弯腰想把剩下的水一并浇完,突然听到大少爷的声音幽幽从身后传过来,“这次我走商,遇到了山贼。”
我动作一顿,缓缓直起腰来。
大少爷继续在说:“我的腰腹被划了一刀。”我回过身,看见大少爷正举着手,指向他左边的腹部,我知道,伤口就在那里。
“流了好多的血。”大少爷平静地叙述着,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阿柴,你会心疼吗?”
我直视他的双眼,看见里面冷浸浸一片冰冷。
于是我摇了摇头。
“是吗……”大少爷低声轻叹,一脸惋惜。
我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大少爷,这是你安排好的吧?”
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世间仿佛静止不动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少爷抬头,嘴角一弯,突然笑了。
“阿柴,你看出来了?”他笑吟吟看着我。
那个笑容太扭曲,甚至有点渗人。
“还是你了解我。”
一时间,我不知道拿什么话回他,只能用眼神沉默回望他。
大少爷笑过后,稍稍收敛起过分夸张的笑意。他步履优雅地往菜地走近几步,到了离我不足一丈的距离,站定,说:“这次死的两个老家伙都是被蒋氏收买的人,当初在我面前就是个跳梁小丑,现在还想对我指手画脚。阿柴,你说他们是不是该死?”
我抿着嘴,没回答。
大少爷笑了笑,说:“阿柴,这次你也要为那两个老东西喊冤抱不平吗?”
我摇头,“他们死了与我何干?”
他低头俯视我,身上好闻的气息向我聚拢而来,“阿柴,你是怎么了?不指责我?不骂我残忍了吗?”
我仍是摇头。
没用的,我知道。他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我开口问他:“大少爷,你这次来是想做什么?如果是关心这块菜地,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用心种好这一畦苋菜的,你用不着担心,江府断不会养着一个闲人。”
“阿柴……”大少爷摇摇头,叫着我的名字,像一声叹息。
“我来告诉你,我要娶妻了。”
哦,大少爷要娶妻了。
“大少爷,你终究是要娶妻生子的。”
我早就想到了。
我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恭喜大少爷。”
第26章喜宴
江府大少爷要娶妻了。
他亲自来知会我。而我,何德何能?
水桶里的水已经尽数洒在苋菜地里,田地里不时传来夏虫带有节律的唧唧奏鸣。我一手拎着空桶,一手低垂,与大少爷面对而立。
“大少爷,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先回房休息了。”
大少爷默不作声看着我,片刻,嘴角微扬,露出一个甚至可以说是灿烂的笑容。
“去吧。”他说。
说完,先我一步转身离开。
我还是和从前一样,被他留在身后,只能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肆无忌惮地用目光锁住他。
那天夜里,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燠热的原因,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眠。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大少爷这个人似乎从我的生活中销声匿迹,只是黎叔偶尔在我耳边提起,我才多少知道关于他的零星消息。
日子一天天逼近,即便我没有不刻意打听,也能够知道:大少爷迎娶正妻的日子已经不远了。诸事繁琐,黎叔却每天顶着一张乐呵呵傻笑的脸在我面前晃悠来晃悠去。江府内明显透露着一阵喜气洋洋的气息,不必迈出文园的门,都能感受到。
大少爷娶妻那天,锣鼓声始终没有停过。江府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我仿佛能看到那一头红烛摇曳,金钗香鬓,觥筹交错,洋溢着欢腾的气息。
只是,一切都与我无关。
到了夜里,我像惯常一样去菜地里给苋菜浇水,回来的路上,看见整个文园都挂满了红彤彤的大灯笼,偶尔有风吹过,红灯笼轻轻晃动,里头烛火闪烁一下,明灭交映,一排排的灯笼向远处延伸,说不出的好看。
我提着水桶,慢悠悠沿着小路往回走。四周死一般寂静,远处主院却一直传来喧嚣声,不休不止。而我,仿佛独自徜徉于一墙相隔的幻境,从光亮到黑暗,从鼎沸到死寂,而我的脚下,是一排红灯笼铺设的路。
回到房间,房门一闭,外头世界的一切便被隔绝了。然而,我的耳边始终有股锣鼓声萦绕,我知道,那是我的幻觉,就像当年七月半,我在天明山上曾听到的那几声悠远古老的钟鸣。其实都只不过是我脑海里思虑的幻化——正如大少爷对我的感情。
都是我自作多情。
为了抛开这样纷乱的思绪,我从书架上捡起一本书来读。
到了后半夜,大少爷突然推门